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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诚脸色涨成猪肝,羞愤得无地自容。
  这么多年,他受够了上门女婿受尽屈辱,窝囊透顶的日子。
  他喜欢的女子不能纳进门为妾,想教育子女没有他插手的份,就连生下的孩子也要跟着女方姓。
  但凡他有一点错处,老丈人就会不留情面,不管有人无人在场就训斥他无能。
  无论他坐到多高的位置,旁人提起他总是首辅大人的女婿。
  他早就受够了,可是他没有办法,谁叫他还需要依附李家呢。
  在窝囊和生气之间,他只能选择生窝囊气。
  被叶璇玑精准地戳到痛处,他气得胸口疼,捶胸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简直大逆不道!”
  “父亲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实在承受不起。”叶璇玑满眼嘲讽,忽然话锋一转,“叶家三代单传,我虽姓叶,却是女子,父亲就不怕有朝一日衣锦还乡,被人嘲笑叶家无后?”
  叶家无后,是叶诚的心病,他每每为此痛苦不堪。
  眉头深深皱起,他目光沉沉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让小弟改姓叶。”
  “这怎么可能,你母亲她不会答应。”
  叶璇玑幽凉一笑:“父亲,你这个上门女婿做得快活么?”
  叶诚颓然的靠向椅背,垂下头没有回答。
  “父亲这般软弱,如何对得起叶家列祖列宗?”
  叶诚无力的抬起头,依旧没有回答她的话,目光复杂盯着她,盯了好一会儿道:“璇玑,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叶璇玑略掸了掸衣衫上一点灰尘:“若还和从前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来,我从前小瞧你了。”叶诚终于感觉到这个女儿很陌生,陌生到像是从未见过,他又盯了她好一会儿,“你我是父女,利益一体,说话不必这么拐弯抹角,你有什么法子?”
  叶璇玑慢慢道:“等父亲做上首辅之位,就算不能让夫人生的孩子改姓,让小弟改姓轻而易举。”
  叶诚冷笑:“你说的倒轻巧,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想当年,父亲在乡下做教书先生时,可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做到户部侍郎的位置?”
  叶诚一愣,陷入了沉思。
  叶璇玑又道:“正如父亲所说,你我是父女,利益一体,若父亲愿意扶持女儿,女儿自然愿意鼎力相助。”
  叶诚被说得心思浮动,甚至于激动。
  太子是储君,未来的帝王。
  璇玑入太子府没多久就被封为承徽,太子还打破规矩许她一个小妾回娘家,这份宠爱怕是太子府头一份。
  璇玑又比瑶娘有心计谋略,将来未必不能做皇后。
  女儿做皇后。
  他就是未来的国丈。
  别说给鸿哥儿改姓,就是给景哥儿,聪哥儿他们改姓也不是不可以。
  那叶家就有后了。
  他这一生奋力拼搏想要光耀的是叶家的门楣,不是李家。
  他没有立刻答应叶璇玑,只道:“事关重大,你让父亲好好想想。”突然又道,“璇玑,难道你就不恨父亲么?”
  叶璇玑嘴角蕴起一抹淡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连性命也是父亲给的,璇玑怎么会恨。”
  说话时,拳头暗暗攥紧。
  若非他为了一已之私,强迫娘留下,娘不会死,姐姐也不死。
  叶诚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笑容:“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眼界,识大体好孩子。”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杏雨带着哭腔的惊呼声:“鸿哥儿——”
  二人顿时一惊,冲进房间去瞧,鸿哥儿翻着白眼,一下一下地抽搐。
  叶璇玑惊呼:“是高热惊厥,快去将大夫请回来!”
  可惜,鸿哥儿没有小郡主那么幸运。
  高烧烧坏了脑子,虽然抢救过来,看人却不对焦了,小人儿傻呆呆的,谁叫他都没有反应。
  当晚,叶璇玑留在府里照顾鸿哥儿,吩咐姜儿回太子府禀告太子。
  太子知道她爱弟心切,非但没有责备,反命人找来太医,又送了许多珍贵药材过来。
  叶璇玑又多住了两日,照顾鸿哥儿。
  叶诚见太子这般重视叶璇玑,心里更多了几分把握。
  大夫人早就知道焦彩虹虐待鸿哥儿,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
  未料焦彩虹越发大胆,竟敢在叶璇玑回府之时虐打鸿哥儿,她虽不惧叶璇玑,心里总有些发虚。
  怕叶璇玑从此不受掌控,也恨焦彩虹做上姨娘之后敢跟她顶嘴,气得亲自跑到柴房命人将焦彩虹打个半死。
  叶诚吩咐人去杖责焦彩虹时,焦彩虹已被打的鲜血淋漓。
  下人慌忙去报,叶诚反心疼起来,想找大夫去给焦彩虹瞧伤,又怕得罪大夫人,最后只能选择漠视。
  是夜。
  夜深沉如墨,浓的化不开。
  焦姨娘缩在墙角干柴上,衣衫破碎,头发散乱,容颜潦倒。
  她缓缓抬起头,赤红着双眼愤怒的盯向站在眼前的人:“呵呵……就算你赢了又怎样?不过和我一样是个贱妾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
  叶璇玑面容平静无波:“鸿哥儿高烧烧成了傻子。”
  这世上没有撬不开嘴,撬不开就是没有给到对方想要的。
  原来鸿哥儿真是焦姨娘的儿子。
  焦姨娘却在疯狂的思念中疯狂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哈哈哈……”焦姨娘眼里涌出疯狂的复仇后的快感,连痛都忘记了,纵声狂笑,“报应,这都是报应,这个小贱种索了我儿子的命,活该变成傻子。”
  叶璇玑蹙眉:“积德行善,福禄子孙,怪道你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你懂什么!”她目眦欲裂,“我这一生最厌恶像你一样虚伪的人,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
  叶璇玑平静地审视她,淡声道:“说的好像你自己不虚伪一样,我姐姐得宠时,你是如何虚伪逢迎的?”
  “是啊!”她颓然瘫倒在地,两眼盯着窗外某个虚无的焦点发怔,嘴里喃喃道,“我终究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可是……”
  她重重咬牙,“我没有办法,全都是被你们逼的!”
  叶璇玑冷冷笑道:“有些人犯错作恶,从来不会找自己原因,只会将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我娘何时得罪过你,更不曾逼你半分,相反,她还心软地为你说尽好话,你为什么非要将我姐姐病故的消息告诉她,害死我娘!”
  “……”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当时荷花出来说,母子平安,怎么我娘突然难产血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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