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梯里纠结一番,她还是决定去2601看看他的情况。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乱着头发,散着睡袍领子的陆启昭,看脸没有被打的痕迹,但他走路的姿势就不太正常。
“看什么?不来扶一下我?”
他脚边还有一只寸步不离的拉面,她搭把手受着他靠过来的力,还得小心不要踩到猫尾巴:“你怎么这么娇气?”
“我能有你娇气?碰一下就红了……”
“喂。”
他见好就收,被她扶到了客厅与厨房之间的吧台边坐下:“司瑜都跟你说了?”
“说了,不然你还能平安地站在这里?”
“你就没想过我是被诬陷的?”
“那张照片你们一家三口不是挺和谐的?现在全网都没几个人相信你们没关系,你觉得我凭什么信你?”
“你怎么对我一点也不信任?”
她撇撇嘴起身想走,一只手从腰后绕过来掌心贴着小腹把她按向他怀里,她一挣扎,陆启昭就喊痛:“嘶——碰到我伤口了。”
“你爸下手这么狠?”
他从背后环住了她,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滚烫的呼吸洒在脖颈间,有淡淡的木香。
“解释了他不信,我那个没进门的小tຊ妈也帮着李家说话。”
这里的“小妈”是指的孟钰?孟钰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不仅仅是想让沈南桑嫁给陆家的合作伙伴,还想让陆家儿媳妇也是自己人。
“我可是宁死不从。”
她侧目:“嘁,你还挺贞洁烈女。”
“那当然。”
“帮我倒杯水。”
她不情愿,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还是拿了桌面上的玻璃杯给他倒了一杯水,就差喂他喝了。
他接过杯子,随口指挥:“再去把药箱拿过来。”
“我是你家丫鬟?”
“后背我擦不到。”
他倒是挺会卖惨的。
她去柜子里找他家的药箱,他就走到沙发上趴下,解开睡袍趴在了沙发上。
她以为陆启昭就是说说而已,亲儿子闹点绯闻也用不着打这么惨,可看到他后背上的伤口,红肿一道又一道,最长的横亘整个背,伤口周围已经微微泛紫色了,又因为刚泡过水,边缘是白色的浮肿。
“你怎么不早说?他怎么打你这么狠?”
“李家人电话里避重就轻又移花接木,让他以为我是不想负责……算了,反正他就这样,算我倒霉。”
“李家的人就不怕你?不会是李梦瑶真给你生了个孩子吧?”
他原本趴着,听她这话撑起了半个身子:“你想什么呢?我可没碰过她。”
她按他的背肌:“趴着,擦药。”
“你怎么诋毁我的名节……”
“我随口说的,你趴好行不行?药还擦不擦了?”
“嘶!”
她赶紧撤回了手:“怎么了?很疼?要不去医院让护士给你弄吧,我又不是专业的……”
“不用。”他支起上半身来握住她的手,结实的背肌牵动了伤口,表情出现了一丝挣扎,“随便弄弄就行了,其实不严重。”
“就上药,之后不会发炎吧?”
“不会。”
她手下动作轻了很多,小心翼翼地给他擦完那些伤口,提着浴袍的领子替他穿上。他转身就看到她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就像是看到路边一只淋雨的小狗。
“其实不痛,骗你的。”
“我难道三岁吗?你说我就信?”
他动了动肩膀,把睡袍弄得还算齐整:“该信的你又不信了。”
她才懒得理他:“那后续你打算怎么办?”
“撤热搜、澄清、再找李家麻烦。”
事情发酵了一天了,李梦瑶才自己出来辟谣,但经过这二十多个小时的舆论洗礼,大众已经默认陆启昭是她的“适婚对象”了,网上夸得两个人天造地设,绝无仅有。
陆启昭自己有微博,认证是“威尔曼投行亚太地区CEO”,所以网友们很快就找到了,在他之前转发的一些行业信息地下评论,李梦瑶的粉丝有直接叫“姐夫”的。
但他最新一条是转发自己的代理律师澄清谣言,起诉了老白工作室。
网上的最新论调是“澄清了孩子,但没澄清两个人的关系”。说是网友自发地变成cp粉,沈南桑是绝对不信的。
何况尽管花边新闻不实,陆启昭这个人的脸、身份、能力都的的确确戳中了网友们的兴奋点,对他这个人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讨论。
有人扒到了陆启昭的ins账号,头像是一张在夜色下,他牵着狗坐在长椅上的背影照,有“圈内人”出来证实的确是他,这和他私人微信头像一样。
事情过了几天,这个账号粉丝已经二十七万了,而他这个ins账号的更新跨越了从他学生时代到如今十多年的时间,发的也不多,比如跳伞相关的,夕阳落日,极光等等,光线取景一流,被各种彩虹屁说他是“被继承家业耽误的摄影师”。
最新一条,也是那些人判定陆启昭有女朋友的那一条是在今年四个月发的,只是一张蓝猫趴在地板上的照片而已,只不过这只小猫看起来很忧郁。
底下有个ID是“RLSun”的人评论:“你们家猫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陆启昭回复:“大概是想她妈了。”
RLSun回复:“这是借物喻人呢?”
这些人都在问这只浑身灰色的蓝猫妈是谁,会不会就是他和李梦瑶一起养的猫。
沈南桑看到自己的猫被人换了妈,气得把陆启昭揍了一顿解气。
这个新闻刚刚过去,又有人出来爆料,最新一届VENUS慈善夜将会和威尔曼银行以及陆启昭持股的电竞俱乐部QYGaming合作,是白雅卉为方雨和陆启昭牵线,而白雅卉正是陆启昭的初恋情人。
很多京北或者海外IP的人在评论区委婉地表示自己曾经是茂誉学子,目睹过陆启昭和白雅卉的“青春年少”,还嗑过CP,甚至还有以前茂誉校园网里几张两个人的同框图。
互联网时代的人没有秘密,白雅卉的人气再次吸引了一片看客,于是当初茂誉的人又出来爆料虚虚实实的细节。
照片上两个人都是青涩的模样,白雅卉留着短发,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看着陆启昭的模样羞涩又甜蜜。热门里都是“求继续爆料”,同时感叹俊男美女天造地设,或者是这种破镜重逢的剧情太浪漫。
没有实际的同框照,白雅卉在活动上被问到,笑容娇羞地表示:“目前只是朋友,正好大家都想为慈善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这下网友们嗑得更起劲了。
甚至连沈南桑在后台接受采访时,都被娱记追问起了这件事。
“之前你和白老师一起拍过杂志,有人说那天收工是陆总来接她下班,你有看到吗?”
沈南桑手里捧着一堆话筒,看向提问的那位记者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我不是很清楚,这个得问本人吧?”
“听说VENUS今年的慈善项目是和陆总家的产业合作,由白老师促成的哦,你也参与了这个项目,有见过他们吗?”
“不好意思,不熟。”
“那你……”
司瑜示意保镖护送沈南桑,直接宣布采访结束:“不好意思,今天是南桑的采访,如果大家没有相关问题的话,我们就先走啦。”
沈南桑迅速将话筒都放下,对镜头扯了一下嘴角便离开会场,坐车离开。
司瑜无可奈何地翻阅最近的热点新闻:“我错过了哪个情节?陆启昭和白雅卉又有瓜葛了?”
热度越来越大,网友们吃瓜的速度太快,撤热搜、封超话都赶不上她们发现新糖点的速度。
灵灵主动贡献自己听到的消息:“我听颜俏的化妆师说,白雅卉最近转型当电影制片人,马上要凑成的班底,差点要被李梦瑶搅黄了,现在都没个准信儿。”
司瑜觉得情理之中:“电影是李家的舒适区,京圈里他们是说得上话的。”
“李梦瑶也没讨好,白雅卉和沪城那个电影节的评委会关系好,李梦瑶几个奖项都是陪跑。”
“她那部主旋律的文艺片也没拿到奖?”
灵灵点头:“颜俏演的还是个单元片,单元女主拿了奖,太打脸了。”
沈南桑不理解:“她们这属于是两败俱伤?”
“闹成这样的话,就难看了。”
蓝颜祸水让人失去理智。
司瑜当机立断:“你们先低调点儿,别掺和这些事儿,对你形象没好处,等过了这阵再说。”
“哦。”
车开到了京北最大的体育馆。
最近LOL电竞圈马上要迎来一年一度的世界总决赛了,今年的决赛就在帝都举行。沈南桑作为演唱今年游戏主题曲的人,拿到了开场表演的通告。
这游戏其实她玩得不多,回国之后某个周末和陆启昭一起玩过。他的确挺会玩的,能carry节奏赢得比赛,但是被放养然后死了无数次的沈南桑没有游戏体验,很快就放弃了。
这也不影响她接这个通告。
帝都刚下过雨,舞台地板湿滑,工作人员们都披着雨衣,配合她彩排走位和调试设备。
原本一切正常,下舞台时她却险些要滑倒,幸好身后的场记扶住她,没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谢谢。”
她回头就看到了陶锐朝自己微笑。
“你?你不是在芝麻山吗?”
陶锐扶稳她,小声回答:“实习生不就是被指派来指派去的吗?”
她点头。
“我……我们这是第三次遇到了,能不能……把你微信给我。”陶锐低着头,诚恳地望着她的眼睛。
灵灵突然跑上台给她裹上外套:“还有个采访VCR要录的,已经都准备好了。”
“在哪?我们过去吧。”
她对陶锐点头示意,扶着灵灵的手转动步子,绕过了还在雨中呆呆立着的陶锐,回到后台。
司瑜在后台入口那里等她,眉头紧紧皱着:“上次在芝麻山就有他,你们认识?”
“谁?”
“刚刚扶你的人。”
“不熟,好像是闻远洲的朋友。”
“嗯。”
司瑜没有多说什么,示意她该进去了。
回去的车还是老胡开车,灵灵坐在前面,南桑和司瑜并排坐在后座。
“我记得每年决赛都有明星解说,今年请了tຊ谁?”
灵灵回答:“是李梦瑶和何俊峰。”
狭路相逢了。
不是说因为陆启昭,而是因为李梦瑶这个月刚官宣了B&V的亚洲代言头衔,在B&V一直以来“宁缺毋滥”的合作里,“代言人”给的并不多,虽然保守的加上了“亚洲区”这个前缀,沈南桑仍旧失去了“唯一的亚洲代言人”这个称号。
司瑜捧着册子,下巴下意识抬了一下,又低下了:“我再去找造型师聊聊,再调整一下。”刚想问问沈南桑对造型有没有什么想法,就见她还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你有心事?”
周身的雾气消散,她抬眸:“没,我在听你们说。”
“哦,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之前订的妆造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再换,可能也来不及沟通。”
“嗯,我再看看吧。”
车里静了一会儿,灵灵问司瑜:“姐,你预产期是几月?”
“明年五月。”
“哇,感觉小朋友长得真快。”
“我恨不得时间再快一点儿,怀着它禁忌又多,还耽误工作。”司瑜一只手覆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长叹一口气,“孩子要是能让男人去生就好了。”
“说起来,我们都没见过姐夫长什么样呢,不知道孩子会像你多一点,还是像姐夫多一点——要是像司瑜姐,男孩女孩都好看。”
司瑜手一顿,沉吟片刻:“还是像爸爸更好看。”
“哇,还能比你好看?姐夫一定是个大帅哥。”
“是挺好看的。”
她也看过陆启棠的照片,是挺帅的,但比陆启昭看起来更要生人勿近。
思绪跑远了,她在想等孩子出生应该送些什么礼物,自己经验不足,于是吃饭的时候问陆启昭。
“送套房。”
跟资本家没什么好说的。
吃过晚饭,她从包里把一个方形的盒子拿了出来,递到他面前。
陆启昭轻度近视,在书房处理工作就会戴一副银框眼镜,整个人的气质都非常斯文败类,看着屏幕的时候眉头蹙着,眸子微眯,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甚至看不出喜怒,高深莫测得像个修仙文里闭关多年的老神仙。
他看到她的时候表情略松动,眉间的川字像积雪一般化开。
“这个给你。”
“什么?”他的手越过了盒子,而是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腿上。
“手表,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她自己打开,往自己肩膀的位置递给他看,“怎么样?”
“原来这就是被富婆包养的感觉。”
她顺势摸他的头发:“那你好好表现。”
他精瘦的手腕伸到她面前,明显知道,她最吃这一套:“给我戴上。”
陆启昭的肤色并不是病态的灰白,也没有过度追求日光浴,而是恰到好处的健康小麦色,手的颜色要略白一些,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的筋若隐若现,腕处的小凸起都格外性感。
她摘下他原本戴着的那只表,放在书桌上,解开镂空万年历的表扣,圈入他的手腕。
“啪嗒。”
搂紧,她侧目对上他的眼睛,呼吸里只有他的香气。
“生日快乐。”
他吻住了她的唇,十指扣住她方才为他戴表的双手,以她的手臂交叉禁锢她。
书房灯光明亮,他温存地同她一寸一寸地厮磨,呼吸乱过她手指按到键盘时输入的乱码。
她整个人都是红色,看到的陆启昭像见了血的白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