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寒声第一次从她的身上看到颓靡。
“王老爷是不是跟你说，那只女妖抓了很多小孩？”
“是。”
之前交谈的时候，王老爷确实是这么说的，还表达了一番对妖怪的唾弃。
狸莎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被骗了。”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王府在广招天下有能之士。”
“我上了门，王老爷就跟我说了一些城里的情况，但城里的气氛并没有那么紧张。”
“我没有偏听他的话，而是询问了城中其他的人，这才知道丢了孩子的只有王家，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也不清楚。”
“后来我找到了那个女妖，她并没有伤害孩子，我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因为王老爷大肆捕捉动物获取皮毛，女妖才找上门来。”
“女妖的本意并非是想要害人，她只是想用孩子做威胁，让王老爷停止这样的杀戮，可等来的，是一大批想要取她性命的人。”
“本来我已经处理好了女妖的事情，可我走了之后，王老爷变本加厉，女妖彻底被激怒，才想要杀了王府的人。”
顾寒声听着她这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沉默。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没杀她。”
“是没有，但她执迷不悟，我只能碎了她的内丹，让她以后再也不能害人。”
狸莎抬眼看着他：“善恶到头终有报，王老爷的恶报在后头，可她手上要是沾了人血，只会让自己染上因果，我不想她下辈子还在牲畜道。”
“我好像是在为她好，做的事情却是在助纣为虐。”
顾寒声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们不妨先跳出来看这件事情？”
“你又为什么会觉得女妖跟你说的就是全部的实话呢？”
“人心复杂，妖也是如此，等她杀了王老爷，谁知道她会不会开始残害周围无辜的百姓？”
狸莎抿了抿嘴，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歪理。”
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因为他的话心情好了不少。
她声音很小，可顾寒声还是听了个清楚。
见她情绪好了很多，他无声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狸莎没有留他，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拐地出了房间。
两人在王家住了五天，顾寒声的脚踝消了肿，走路已经完全没有了影响。
狸莎带着他又上了路。
出了城，顾寒声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再一次问：“你真的住寒中寺？”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落在她手腕的佛珠上。
“住那附近。”
顾寒声这才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安静了一会儿，他又开口：“听说这里离洛水镇不远了，要不我们去那里看看？”
狸莎也是这几天真的跟他熟了之后才知道他居然有这么多话。
听到他说出洛水镇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明显脚步都慢了下来。
洛水镇，唐燕灵住的那个镇子。
“听说那里的花灯会很有名，就在这几天吧？”
狸莎又想起当年看到过的盛景，以及那个人。
已经很久没有再疼过的心脏此时又开始泛起丝丝的苦涩。
“嗯。”
她答应了。
可顾寒声看着她脸上追忆的神色，心里却莫名发闷。
接下来的路程，他也沉默了下来。
抵达洛水镇已经是三天之后，花灯节的最后一天。
夜幕降临，狸莎和顾寒声一起出了客栈。
慕名而来的人很多，街上人头攒动。
刚走了没多远，狸莎就看着一个方向停了下来。
那是唐燕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