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蕊磨蹭半天不想出门,但男人耐心十足,就站在门口等她出来。
隔着门扇,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威压,阿蕊最终妥协。
还好后院的房间宽敞,不用担心转身就撞到人,她坐得离秦烈远远的,垂着眼不看他。
小姑娘胆子小,被欺负了也不敢发脾气,只敢默默反抗。
秦烈知道她的心思,更知道她想要离开,但已经到他手中的猎物,又如何能放走。
“吃饭吧。”
他在前街买的猪头肉,两道小菜还有白面馒头,光闻起来就很香。
阿蕊这一两个月没少吃肉,按理说早就不该嘴馋,但闻到香味还是悄悄抬起头。
秦烈眼中划过笑意,将肉菜都推到她跟前,“他家的猪头肉是老字号了,每天都有人排队去买,不过不能多吃,容易腻,等明日我再去给你买只烤鹅换换口味。”
明日她估计都已经离开了,阿蕊心里默默回道,但到底没反驳男人的话。
猪头肉很香,但吃多了确实腻味,阿蕊就着两道小菜勉强吃完一个馒头。
他们出门早,这会儿才刚正午,原先的主人虽搬走了,但铺子跟后院还是乱的,两人吃完饭就挽起袖子收拾。
秦烈欺负过她,但也帮了她许多,阿蕊一码归一码,打算趁自己离开前再帮他收拾好。
后院好收拾,将灰尘擦干净铺上床褥即可。
阿蕊盖的还是破屋时那两床被子,秦烈想将新做的给她,她没要。
反正马上就要搬走,也不用再折腾了。
抱着再待最后一天的打算,阿蕊活干的很细心。
收拾完后院,她重新洗了抹布去铺子里,前面没人,但门是开着的。
有隔壁粮铺徐娘子这个大喇叭宣传,一上午的功夫,整条街都知道铁匠铺又住了人,搬进来的还是对年轻的小夫妻。
秦烈正用苕帚扫灶底下的灰,阿蕊帮忙擦灶台,两人分工合作,不慌不忙,过路的人见了都觉得赏心悦目。
“哎哟,你们这对小夫妻可真是能干的,尤其这小媳妇,生得花容月貌还愿意帮着干粗活,一看就是能过日子的。”
之前那个铁匠也是能干的,奈何媳妇太作,不干活就罢了,还整天跟邻居、客人起争执,生生把好生意给作没了。
虽然阿蕊他们刚搬来,但小娘子看着就面善,定比之前那个好相处。
然而她这话虽是夸,但阿蕊不敢接啊,她忙起身放下抹布,表情也有些难堪,“大嫂,我不是……”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烈接过话头,“铁匠铺后日开门,大嫂若要买东西,当日我给您打个五折。”
“行行,我一定捧场!”
谁家还不缺个锅啊铲啊,再不济过来打几根针也算是占了便宜。
大嫂得了好处,又夸了两人几句就笑着回家,其他人有样学样,全得了秦烈当日五折的许诺,也都知道了隔壁铁匠有个漂亮的小媳妇。
阿蕊话憋在嘴边,“烈哥,你怎么不跟她们解释清楚咱俩的关系?”
“为何要解释?”
秦烈抬头看她,男人眼中是强烈的占有欲,阿蕊心尖轻颤,匆忙避开眼,“她们误会,总归对你名声不好。”
秦烈后面万一还要娶妻,别人误会了也不会给他说亲了。
男人没说话,冷沉深邃的眼一直看着她,许久才开口。
“周蕊,你明知道我要什么。”
明知道他不满足伯媳的关系,明知道他想名正言顺的娶她,却总要将他推开。
秦烈深吸一口气,将装满灶灰的簸箕放下,他走到小姑娘身边,只离她不足半步,“这里不是清河镇,没人会探究你我的身份,周蕊……我想当你真正的男人。”
午时过后,日头已经隐在云层里,只微微露出一点光,就像他这些见不得人的念头,只敢背井离乡,在一个全然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展露。
“不可能,这是错误的!”
阿蕊不敢再听,男人的话就像惊雷一般响在她耳边,将她炸得耳晕目眩。
她要离开,要快些离开。
小姑娘丢下抹布匆匆进了后院,那副避如蛇蝎的模样让他既挫败又焦急。
为何两人已经有了身体上的亲密,阿蕊还是不能接受他,伯媳的身份真有那么不可逾越吗,还是说她并不喜欢自己?
秦烈呼吸变得急促,他能感觉得出来,阿蕊并不厌恶他,迟迟不愿接受也只是介意两人的身份,若她知道她没上秦家的族谱,算不得秦松的妻子,她会放下芥蒂接纳他吗?
打铁铺还没收拾完,但男人这会已经没有了心情。
阿蕊在屋子里平复了半天,激荡的心情才稍稍平息。
即使早就知道秦烈对她的觊觎,她还是会觉得心惊。
那个男人性子冷漠,感情却极为炙热,如果她当初不是嫁的秦松,而是嫁给他,如今日子可能会过得很好吧。
偏偏阴差阳错,他们两人没有缘分。
阿蕊攥着包袱苦涩地笑了笑,将匣子里的两块银子拿出来。
她要走,自然不能带秦烈的钱。
这晚她照常出来吃饭,打铁铺后日开业,明日秦烈一定会出去买铁料,她可以趁此机会离开。
阿蕊闷头吃着饭,却不知自己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男人握着筷子,指尖快将那筷子捏碎。
……
次日,天还没亮,隔壁的屋门就响了,阿蕊知道男人这是出去了。
她昨晚合衣睡的,整夜都没怎么闭上眼,有对未来的憧憬,但更多的是彷徨。
秦烈,真的会放她离开吗?
可等她从打铁铺的后院出来,走在县城的街道上,那彷徨又渐渐被开心取代。
是啊,她虽是秦家的媳妇,但秦烈到底不是她正经长辈,不会真拘着她。
阿蕊跟苏掌柜打听过了,县城的绣铺都在东街,她若没找到招工的,就先住一晚客栈,县城这么大,总能找到的。
小姑娘背着包袱,脚步匆匆往东街走,秦烈在后面跟着,整颗心越来越沉。
阿蕊是真的想离开他,不带一丝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