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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珊不经意间看到苏云宛手中的野山参,从未见过如此绝佳品相的她忍不住惊呼,反应过来后又赶忙捂住嘴,生怕引来他人的注意。
可近处的秦家人却瞒不过,她们见秦若珊这般惊讶,忍不住凑上前看。
这一看,纷纷倒吸一口气。
见多识广的老夫人立即低声道:“不可张扬,以免怀璧其罪,惹来祸端。”
几人应了声“是”,裴氏探出手,“这是哪来的?”
苏云宛立即合起树叶捂住人参,神色淡淡:“山里采的。”
“就是吃朝食那会?”老夫人问。
得到肯定答案,老夫人心生懊悔。
那时苏云宛久久未归,害得屹哥儿兴师动众去找,还因此令依依在秦家没立足之地,老夫人在心里狠狠地记上一笔。
正因为此,她才会在晌午的解暑茶分歧上固执已见,不惜撕破一直维系的和平。
“这能卖不少钱吧!”裴氏心里琢磨开了,卖了人参有了银两,她就能重握掌家之权!
老夫人点头:“看这品相和年头,可是能救命用了,少说也值上千两。要是遇到急需的富贵买主,几千两也不是没可能。”
裴氏听了只觉得浑身气血冲向大脑,激动得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朝她飞来。
下一秒,一盆冰水从头泼下,浇了个透心凉。
“这是给王爷用的,再多钱也不卖。”苏云宛将其收进蔓筐,折了根树枝塞入灶肚。
裴氏急切道:“屹哥儿用不了这么多,你卖一半也行啊,这一路还长着呢,我们家的钱财根本不够使唤!”
“就算卖了,也是我的私房钱。有官差提供的餐食,就算没钱也饿不死。”苏云宛猜到她的盘算,觉得可笑。
“这么大笔收入,至少要交一半到公中。而官差的食物又少又难吃,哪够啊......”
任裴氏如何抱怨,苏云宛全当耳边风。
裴氏见此路不通,又想出一辙:“大家身子都亏损得厉害,你多煮点人参汤,给大家补补。”
说完,她还看向秦君屹:“屹哥儿,你不会反对吧?”
“他反不反对不重要,倒是你,怎么还不明白物各其主的道理?”苏云宛冷漠的眼眸微微一眯,“跟重伤的儿子抢药,你到底是不是王爷的亲娘?”
“你胡说什么呢!屹哥儿当然是我亲生儿子,屹哥儿,是不是你不认娘?好你个逆子......”裴氏被人戳中痛点,却也知道拿苏云宛无可奈何,直接将炮口对准秦君屹。
躺在车上的秦君屹一言不发地望向夜幕,绷紧的面部肌肉如石头般冷硬。
“得了!裴氏,既然你那么孝顺,就来替换林氏伺候,过来为我敲背。这乘坐驴车,还是会腰酸背痛。”老夫人不愿意她辱骂大孙儿,又一次发挥作用。
她心里暗骂裴氏短见,苏云宛今日能寻来人参,往后也能寻来其他珍贵药材。等哪天银子用光了,还得靠她采药赚钱养家,怎能只盯着眼前这点利处?хᒐ
更重要的是,谁也别想跟她大孙子抢药!
裴氏心里呕血,她走了半路还没说痛,婆婆可是全程乘坐驴车,怎好意思说难受!
但她只敢心里诽谤,脚步踟蹰地跟老夫人走到一边,蹲在席地而坐的老夫人身后为她敲背。
“蹲着像什么样,给我规矩点!”老夫人怒斥一声。
裴氏只好双膝及地,跪坐在含有沙石、凹凸不平的草地上。
已经跪坐在地伺候了老夫人好一段时间的林氏得以解放,跟女儿秦若珊挨一起烧火。
在老夫人看不见的角度,母女俩轻轻揉了揉林氏的膝盖和小腿。
在身陷牢狱之后,老夫人时不时挑剔女眷姿态,令她们端正跪坐。
而一旦跪坐久了,膝盖小腿疼得要命,在这流放路上,堪称雪上加霜。
别的犯人能随意席地而坐休息,秦家女眷要是遇到老夫人心情不好,就成了另一种煎熬。
秦君屹曾委婉劝说,可老夫人非但不听,还以“礼不可废”为由训斥一顿,还差点将男儿们拖下水。
当然,她也知道今非昔比,若是表现好的人,就会网开一面。
苏云宛在末世走了一遭,早已不习惯跪坐的方式,自然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老夫人看不过眼,却比裴氏聪明,知晓她出言训斥会自讨没趣,干脆扭头眼不见为净。
其实老夫人的思想比较守旧,看重长房传承。
裴氏只要不责难秦君屹,老夫人也会宽待身为大儿媳的她,不会故意拿她立规矩,日常也只让庶子媳妇林氏好生伺候。
奈何裴氏习惯了以母亲的身份压制管束秦君屹,即便屡屡受婆婆教训,也忍不住触及老夫人逆鳞。
现在裴氏的小腿酸麻痛胀,却只能强忍不适,不敢有丝毫怠慢,小心伺候老夫人。
一炷香后,四房父子俩和秦君献从小溪边回来,裴氏赶紧道:“母亲,儿媳去灶前帮忙吧。”
老夫人见她伺候得还算尽心,这才放过她:“去吧。”
毫无疑问,老夫人将跪坐当成了一种掌控和训诫的手段,虽不及家法罚跪,却能堵住大孙子的口,令人有苦难言,谨记教训。
至于金字塔顶端的老夫人自已,当然是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任谁也不敢说一句不是。
秦君献看娘亲又一次被祖母立规矩,不由得心里一痛,娘亲肯定又一次苛责大哥了。
他颇为担忧地看了眼娘亲,埋头利索地处理食材。
裴氏明白小儿子的关切,对大儿子更加埋怨,怪他不帮着说情。
她完全意识不到,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从秦君屹记事起,动辙得咎,三天两头被母亲下令花样罚跪、杖责等,甚至关起门让她奶娘施以几乎不留痕迹,却令人痛至极点的针刑。
偏偏他父亲只看到明面上的惩戒,非但不呵护,还借此磨砺儿子身体性情,培养坚毅品性。
整个秦家,唯有老夫人真心疼惜他,可老夫人对裴氏的约束管制,换来的却是私刑更重。
老夫人软硬兼施都无效后,只好提出将大孙子放自已身边抚养。但秦君屹的父亲见自已母亲已经养废了三弟,又怎会令大儿子再步三弟后尘?
他不但没答应老夫人,还苛责秦君屹娇气,将年仅九岁的秦君屹扔到影卫营,进行比军营更残酷的训练,直到两年后,才将其接回家。
可秦君屹回归后的处境并未改善半分,裴氏一如既往地肆意虐待。
彼时秦君屹深受影卫营磨砺,这点后宅阴私,已然不够看,但伤痛和折辱却不因他的心性而减少。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灵的创伤,秦君屹将孺慕之情转移到祖母身上。
可老夫人在与大儿子交锋中落败,还害了大孙子。她再不敢随意插手儿子儿媳对秦君屹的管教,只能在衣食住行等生活方面给予照顾。
回府半年后,边关起了战事,秦君屹随父出征前往西北,直至六年前才回京。
后来,他父亲革马裹尸还,再无人掣肘的老夫人才打压裴氏,放开手脚照顾秦君屹。
即便秦君屹在外出征,老夫人也时常派人送信送物资,从未间断过对他的关心。
一个是严苛的母亲,一个是慈祥的祖母。当祖母要立规矩时,秦君屹自然不会轻易求情,损伤祖母的威严。
何况,伺候祖母本就是母亲的本分,他无可置喙。
要是被裴氏知道他这一想法,肯定会被这大型双标活活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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