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默默地吃了早膳,任谁都没敢说一句话,楼静静和楼薇薇也都很安静,一副很乖的样子,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得小姑生气。
饭罢,楼苏叶提出想去庄子上看看。
楼冰夏只思索了片刻,便同意了。
他算得上一个很开明的人,知道自家女儿是个有主意的,只是一时还未从和离中走出来,尚需时日缓上一缓,去庄子上散散心也好,自己只要坚定地站在女儿背后就好。
曾氏也没意见,楼苏叶回房收拾了一下,与孟冬坐着马车一起去庄子上。
马车驶出楼家,刚拐过一个路口,突然停了下来。
楼苏叶疑惑地撩开车帘子,看到穿着一身绯色襦裙的女子睁着一双美目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冰冷的妒意。
“原来真是楼姑娘!”
一旁穿着石青色织锦云纹襦裙的妇人正在同她打招呼。
她转而看向妇人,妇人的发髻疏得一丝不苟,看上去颇有威严。
楼苏叶皱眉,不认识她们呀,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楼姑娘,我本来是要下帖子给你的,想着明日再去拜访你,没想到路上碰到了,这可真是巧了,楼姑娘,可否去茶楼一叙。”方夫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楼苏叶愣住tຊ了,真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们。
方夫人见楼苏叶迟迟不回她的话,恍然大悟,忙解释道:“楼姑娘,是我疏忽了,我是方守备的夫人,这是我的女儿方如萱。”
方守备?
确实不认识。
楼苏叶问方夫人,“不知方夫人有何话可说?”
方夫人笑笑,“楼姑娘,你先下马车,小女有事想请教,是女儿家之间的事情,旁边就是一间茶楼,我们去茶楼一叙。”
“好。”
楼苏叶下了马车,与孟冬一起跟着方夫人和方姑娘来到街边的茶楼。
方夫人要了一间雅间。
三人坐下来后,方姑娘看着楼苏叶的眼神,妒意更甚。
这让楼苏叶感到很不舒服,忍不住开口问她:“不知方姑娘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方夫人叹息,插话道:“楼姑娘,虽然方家同护国公府鲜少来往,但是我是十分敬佩护国公的,也很敬佩为国戍边的封将军。”
“楼姑娘,你能否告诉我们,为何要同封将军和离?他是否德行有亏?”
“我之所以这么问,是看到封家三房被官兵包围了。”
“方夫人,难道你没有听说封家三房老夫人的侄女向芸湘诬陷李大人一事?”楼苏叶反问她。
“听说了楼姑娘,只是这同封家三房和封将军有何关系,你为何要与封将军和离?”
楼苏叶思忖了片刻,见方姑娘收敛了眼中的妒意,说道:“方夫人,方姑娘,官兵包围三房老夫人的侄女向芸湘就住在三房,三房被向姑娘连累,待事情查清楚,官兵自然会离开,至于我为什么要与封将军和离,自然是因为封将军要兼祧国公府、封家二房和三房,我不同意。”
“楼姑娘,封将军要兼祧国公府和封家二房不是好事情嘛,国公府是多高的门第,封家二房的门第也不差,封将军兼祧国公府和封家二房对他以后的仕途有利,又不会动摇你在三房正头夫人的地位,楼姑娘当真因为此与他和离?”方姑娘不相信。
楼苏叶道:“没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方姑娘目露疑惑,“为何?不就是封将军分别在国公府和二房各娶一房妻子吗?又碍不到你三房正头夫人的事,三房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比封将军娶平妻和纳贵妾好了不知多少,你连这都容忍不了?”
楼苏叶心里想,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封望泽心里只有向芸湘。
这样的话,她不可能跟第一次见面的方夫人和方姑娘说。
方姑娘嫉妒她写在脸上,想来是因为封望泽的关系,但是那又怎样,她都与封望泽和离了,方姑娘还要嫉妒她就有些过了。
她只能说:“方姑娘,封将军娶我的时候,并未说要兼祧国公府和二房的。”
“这样呀。”方姑娘垂眸,思索了片刻后不忿地道:“楼姑娘,虽然封将军事先没有同你说要兼祧,但是,兼祧可是国公府和封家二房的大事,难道你想看到国公府和二房绝嗣吗?”
话毕,她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不过你与封将军和离了也好,也就妨碍不到封将军什么事了。”
楼苏叶不喜欢她的阴阳怪气,淡淡道:“我与封将军和离,就是不想阻碍封将军兼祧,各自安好。”
“如萱,怎可如此说话?”方夫人冷着脸斥责道。
兼祧这种事情谁不抵触,何况封将军要同时兼祧国公府和封家二房,那便说明封将军还要再娶两房妻子。
就是她听说了兼祧,也是不赞同女儿嫁给封将军的。
“得罪了,楼姑娘,我说话素来不会拐弯抹角,向来直白,有什么就是说什么,希望楼姑娘不要介意。”方姑娘收敛了眼中的嘲讽,又问道:“楼姑娘,封将军的人品如何?你既然嫌弃封将军兼祧,那问题就是出在你身上,封将军的人品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楼苏叶好想笑,“方姑娘都这样说了,还来问我做什么?是,封将军的人品德行都是最好的,是我容不下他兼祧。”
方夫人狠狠瞪了女儿一眼,给女儿打圆场,“楼姑娘别放在心上,如萱的性子就是这样,说话没分寸,楼姑娘千万别介意,希望楼姑娘说一说封将军的人品德行。”
哎!
女儿实在是想要嫁给封望泽,不然怎么听说他和离了,就千方百计地想见一见楼苏叶呢,不就是想要嫁给封望泽嘛。
兼祧这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老爷知道这事之后是不是会允许女儿嫁给封望泽另说,既然见到了楼苏叶,就把该打听的事情全都打听清楚,免得跑两趟。
楼苏叶淡淡道:“方夫人,方才我不是说了嘛,封将军的人品是最好的,只不过,你们想要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真不该来问我的,就像方姑娘说的那样,既然是我要和离,自然是我容不了他兼祧,与他是什么人品无关。”
她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这些都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和离后便形同路人,我对封将军实在是不了解,因为同他新婚那天,他便去了西北,他还没回来,我就同他和离了,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何谈了解,也就没资格对他品头论足。”
方夫人颔首,“楼姑娘说得有道理。”
“那你之前为何要死皮赖脸嫁给他?”方姑娘眼中又浮现一度压下去的妒意。
“如萱,闭嘴!”方夫人再次斥责道。
方姑娘气得眼眶都红了。
若不是楼苏叶死活要嫁给封望泽,抢了她的亲事,就是她嫁给封望泽了,她可不会因为他要兼祧就与他和离。
楼苏叶看着方姑娘气鼓鼓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道:“我同方夫人一样,敬佩封将军卫国戍边,是一条真正的汉子,我同他成亲就是因为这个,但是我就是不能容忍他兼祧。”
方夫人听得很满意,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听闻向芸湘在你与封望泽成亲后,就一直住在封家三房是吗?且向芸湘管着封家三房的中馈,是不是?”
楼苏叶冲她点头,“没错方夫人。”
方夫人听后沉默了。
方姑娘听到向芸湘这个名字,更气,“楼姑娘,封家三房被官兵包围就是被向姑娘连累,你可否告诉我,封望泽对向姑娘是什么意思?是想纳她为妾吗?”
楼苏叶道:“方姑娘,这事我不知。”
有些事已经不同了,向芸湘以后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三人不约而同地又喝起茶来。
她们没什么好问的了,又坐了一会儿,楼苏叶站起来告辞。
方夫人深深地看了楼苏叶一眼,客气道:“感谢楼姑娘的如实相告,慢走不送。”
“告辞。”
楼苏叶朝方夫人笑笑,出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