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吓傻了,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
王奶奶连忙从床上下来,意外地看着我,“一一,你怎么在这里,你……看得见我?”
我呆若木鸡,机械般点了点头。
王奶奶脸上说不上来是忧是喜,一会儿喃喃着说,“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
我听得稀里糊涂,还没从王奶奶死而复生的这件事中回过神来,她就忽然抓住我的肩膀,一双黝黑深陷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一一,这么些年奶奶是把你当亲孙女对待,现在能求你帮奶奶办件事儿吗?”
平心而论,王奶奶对我确实不错。
我爸是村里的教书老师,经常熬夜备课。
我妈是普通的家庭农妇,每天和邻家的婶婶大娘们一起做着手工活赚钱。
他们每天都很忙。
忙到饭点吃不上饭是常有的事情,每当这个时候,王奶奶就会把我叫去她的家里吃饭。
还会专门做一些我爱吃的。
可现在她已经死了,人鬼殊途,我又能帮到她什么呢?
见我发愣,王奶奶语气焦急,“一一,这个忙也不全是帮助奶奶,还是帮咱们全村人呢。”
听到这话,我才收起了几分心思,“那……王奶奶需要我做什么?”
见我应下,王奶奶的脸上才缓和几分,“你家供着的黄仙堂口下有一颗黑色的珠子,你去给奶奶拿过来,这样奶奶也就能安心去投胎了。”
黑珠子?
之前从没听我爸妈提起过。
更何况,黄仙堂口里供奉着的是山神,是护佑这一方山林的,又怎么会伤害村民?
见我疑惑,王奶奶作出解释,“你不知道,你家供着的那个黄仙,它不是山神,而是妖怪变的,要不你仔细想想,这么些年你是不是一到那个地方就难受?”
这还真是。
王奶奶接着道,“那个妖怪是你出生那一年你爸爸把它供奉在你家里的,到今年的七月中旬正好七年整,到时候妖气大成,它就会吃掉全村人的心,包括你爸妈都活不了。”
我听得心脏突突的厉害,还是疑惑地询问,“那……那妖怪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一进去就会难受?”
“那是因为你是蛇仙看中的人,而且你出生于中元节,是纯阴女,只有你能够拿出那颗黑珠子,是它最大的威胁,所以在它妖气大tຊ成之前不愿意让你靠近它。”
什么蛇仙,什么中元节,我都没听进去,只记下了她说的纯阴女。
而且王奶奶人很好,应该不会骗我。
我信了王奶奶的话,等外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连忙跑回家中。
看着那暗红色的木门,我紧了紧小拳头。
门没有上锁,只要一推就能打开,可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推过那扇门了。
爸妈都去送王奶奶下葬,这会儿也不会有人过来。
我只要进门把黑珠子拿出来,王奶奶就能去投胎,村里人也不会被妖怪吃掉。
我这么做是为了帮助王奶奶,也是为了救所有人!
不断的自我安慰,鼓起勇气走近那扇门。
这次与以往不同,我还没有走进门就感觉到了一阵不舒服。
心口莫名慌得厉害,双手也在不停地打颤。
视线中也模模糊糊,总感觉有身影闪过,却又看不清楚。
三步。
两步。
一步。
我像是耗尽了所有体力,终于到了门口。
而就在我的手触碰到红门的那一刻,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咔嚓嚓的打雷声,身子也像触电般的原地颤抖,白眼上翻……
最终还是没能承受得住,躺在了地上。
口中有白沫涌出,一道粗犷又极具威严的嗓音从我口中说道,“大胆丫头,轻信鬼怪谗言,还妄图对本神不利,本神今日就要清理门户!”
话音落地,紧接着另一道狠厉的女声从我口中响起,“住手!你伤我常家十八条命何时归还!”
刚开始的声音辩解道,“当年之事事出有因,为报恩情多有不便,还请见谅!”
“你可真了不起,用我常家人的命,报你黄家人的恩!”
“我……”
两个声音争论之际,我忽然身体僵直,双手呈出鹰爪状,眼睛瞪得仿佛能突出眼眶。
铺天盖地的力量涌入身体里,似要撑爆我的皮骨。
又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口中发出,嗓音极为低沉雄浑,震慑人心。
“仙家体,纯阴女,百年难得一见,你们若是伤到了这副皮囊,我可要与尔等,势不两立。”
话落,有一瞬间的沉默。
女声中充斥着诧异,“你是谁?”
与她争论的声音也再度响起,“这娃子是我黄家选中的人,怎么什么人都要来这插一脚?”
男人的声音雍容不迫,却掷地有声,“冥枭。”
接下来,就是无尽的沉默。
我清楚地感觉到那些力量从我的身体中慢慢抽出,而我也精疲力尽,彻底昏死过去。
醒来时,已经到了夜晚。
我妈守在旁边哭得双眼通红,“这孩子已经长时间没去过堂口了,今日怎么又到那里去了?”
我爸在一旁也是愁的眉头能夹死蚊子。
要知道,寻常家里要想供奉堂口,都是得仙家挑选或者是家族里有与仙家有渊源之人。
得仙家庇佑,可护家人平安,百邪不侵。
我爸将黄仙供奉在家中,当初也是征得黄仙同意的。
只愿家人安乐,身体康健。
可谁知我这个闺女却是如此的不省心。
见我爸像个闷葫芦似的一直不开口。
我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我爸,“老公,要不你去问问山神吧?孩子一天天长大了,这事我们总不能瞒着她啊。”
我爸沉思片刻,微微点头,“也好,你守着一一,我去堂口那看看。”
说完,便转身融入了夜幕中。
我身体轻盈,不受控制的从床上坐起,跟着我爸出了门。
这情况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是死了吗?
现在的我脚不蹬地,身子呈半透明状态漂浮在空中,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
直至看着我爸把堂口的门打开,更是惊得我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