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甜从来没想到,她竟然会和一个玩具屋的小手办在一起。
……
“叮咚——”
门铃声响起,苏泽甜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向门口,一边走还一边打了个哈欠,问道,“谁啊?”
门外响起了快递员熟悉的声音,“您好,京西快递。”
打开门,穿着京西制服的快递小哥笑容满面的看向她,苏泽甜看到他脚边有一个长约1米,高60厘米的快递箱子。
“我最近没网购啊。”苏泽甜一脸疑惑。
“可能是你家人下单的吧,地址和电话都没错。”
苏泽甜点了点头,在快递小哥的热情帮助下将箱子移到了客厅。
今天是苏泽甜的生日,她怀疑这快递是出差在外地的老妈给她邮寄来的生日礼物,便满怀期待的直接拆开包装盒。
“嚯~这是什么!”
拆开包装后,发现里面竟是一个用四面玻璃围起来的古代建筑模型屋,按东西坊市划分,看起来像是微缩的古长安城。
占地面积最广的是一个朱门深院,门口石狮子上方的牌匾写着平南侯府,亭台楼阁,雕栏画栋,每一处都精致的不像话。
受玻璃房面积的限制,侯府外的景物就没有那么全面了,全部微缩成了更小的物件,只能依稀分辨出由主干道延伸出来的朱雀大街,以及东西坊里的一些低矮建筑。
这么精致的玩具模型,想来应该不少钱。
老妈这是下了血本啊!
苏泽甜的父母去年离婚,她选择跟着母亲过。往年父母总是吵个不停,很少会记得她的生日,这回老妈去外地出差,她以为会像往常那样被忽略掉,没想到老妈居然送来了礼物。
她小心地摸了摸玻璃,感到很开心。
这玩具屋什么都好,每件景物都制作的惟妙惟肖,只是没有人。不过没关系,她卧室架子上收藏了许多拇指大小的古风玩偶,刚好把它们放进去,增添些趣味。
玩具屋里面的季节似乎是冬天,屋檐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色霜状物质,看起来像雪,她跑回卧室,忽略掉那些穿着夏季服装的玩偶,取下一个穿着暗玉紫蒲纹狐皮大氅的玩偶,她从小喜欢娃娃,这些玩偶的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
回到玩具屋前,她先沿着玻璃边缘找到顶上的缝隙,然后将上面的盖子掀起来,轻轻地放在一旁,正准备将手里的玩偶放进去,突然愣住了。
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玩具屋里,突然走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人,那小人出现在平南王府最偏僻的院子里,他环顾四周,然后向井边走去。
苏泽甜惊呆了。
老妈送的礼物居然这么高级,里面竟然有能自由活动的小人!也不知道是电动的还是其他原理,总之设计的很灵活,行走举止之间都极为自然。
她凑近了去看,发现那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年剑眉星目,五官精致白皙,拥有一张完美无瑕的建模脸,单看外表像是个金枝玉叶的贵人,穿的却很单薄破烂,身上的布料是用粗麻做成的,仔细看还有几块打上的补丁。
真不理解,这玻璃屋一看就价值不菲,商家没必要在衣服上节省成本吧。
她看了看手里的娃娃,然后又看了眼小人。
“现在你有兄弟了,而且你兄弟显然比你好看,嗯……应该说是全面碾压。不过你不要难过哦,你是妈妈的好大儿,而他,也将会是妈妈的好大儿,你们都是我的最爱!”
听起来好像渣女语录怎么回事--!
小人从井里打上一桶水,费力的提回到刚才的院子里,然后又去外面砍柴,过了很久,他放下斧子弯腰拾起柴火,袖子往上露出了一截手腕,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看着很触目惊心。
苏泽甜瞪大眼睛,这细节做的也太可怕了吧!
小人抱着柴火回到屋子里,她就只能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看了,勉强能看到他将柴火放在地上,又推开门走了出来。
在关门的一刹那,她看清了里面的布置。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一张破旧的薄被,旁边还有一张旧木桌,上面放着简陋的茶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刚才没有注意的是,这小人住的地方是在马厩的附近,古代府邸的下人房一般就安排在这边,看来这少年是个粗使的下人。但就如此高门显户而言,这下人房还是太破旧了些,也不知道那黄世仁克扣了杨白劳多少工钱!
屋檐被厚厚的积雪压住,老旧的瓦片便有了松动的痕迹,摔下几片掉在地上,露出了一个大洞。窗户和木门也都破破烂烂的无法关紧,从上到下四面漏风,寒气逼人。
如果是身体弱的人,在这里住一晚可能会被冻死的。
那小人不停忙碌着,动作却越来越迟缓,显得十分疲累,他抬起头看着屋檐上的破瓦,又看了看缺了一根木头的窗户,再次拖着疲惫的身子行动起来。
苏泽甜看的有些于心不忍,从小她就喜欢给娃娃穿漂亮的衣服,对她而言,那些不动的玩偶都是有生命的,何况现在她看到的是能动的玩偶,还是妈妈送给她的礼物,她可不希望那小人继续受苦。
她看着从架子上取下来的玩偶,毫不犹豫地将它的衣服脱了下来。
“对不住了好大儿!等会儿我再给你做一套新的!”
这是她亲手制作的冬装,用料不仅厚实,还十分精贵,一比一复刻了古代服装的样式。那玩偶也只有拇指大小,刚好和玻璃房小人差不多,应该会很合身。
苏泽甜将衣服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小人的旁边,她现在还不敢碰这个会走会动的玩偶,生怕将他弄坏了。
她天马行空的想着,如果那小人被设计的足够智能,就可以自己换衣服,如若实在不行,她再亲手给他穿上。
寒风凌冽,吹得人彻骨生寒。天地间白茫茫地一片,仿佛下一刻就会让人冻死在雪地中。
萧晏裹紧衣服,胳膊无力的挥动着,连神智都似乎被那寒风吹走了。他终于将屋檐上的洞补好,然后顺着梯子慢慢地往下爬,刚落地,他目光一凛,麻木的思维陡然清醒过来,看向了地上凭空多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件冬装,样式华美,制作精良,只消一眼就知道穿上后会有多么的温暖舒适。只是,它是何时出现的?
他很确定,在他取来梯子爬上屋檐之前,地上并没有这件衣服。
这里是侯府最偏僻的角落,平常只会有下人来,但若是有下人来过这里,他不可能毫无所觉。
能这样无声无息出现的,定然是个高手。
可这高人是何用意,为何要暗中放下一件华服?难道是看到他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特来相助吗?萧晏冷笑一声,这绝不可能。
他从未结识过什么高人,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此事还有一个幕后之人。
他是侯府里最不受宠的庶子,虽然同样是侯爷的儿子,但他过的连下人都不如,这里人人都希望他死,若说是有人故意安排,以此来栽赃他偷盗府里的东西,那就很有可能了。
萧晏眉头凝起,后退一步,离那件衣服远了些。
“诶?怎么后退了。”
苏泽甜瞪大眼睛,感到不明所以。
她想过那小人可能被设定过固定的程序,只会按既定的路线行动,那么不会穿衣服也正常。可她没想到,那小人竟然如此智能,他明显是看到了那件衣服,反而如避蛇蝎猛兽般后退了。
正当她纳闷着,突然看到那小人弯下腰,猛烈地咳嗽起来,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苏泽甜的耳边。
“这玩偶还录了音频吗,妈妈呀您到底花了多少钱啊!”苏泽甜再一次被这高端精密的设计震惊到了。
小人咳嗽完后,摇摇晃晃地进了屋里,连门都没关,‘砰’地一声倒在了木板床上。
第tຊ2章 穿越进玩具屋
苏泽甜吓了一跳,那小人步履蹒跚的回到屋子里,倒在床上就不动了,联想到他刚才猛烈的一阵咳嗽,她合理怀疑他是生病了。
玩偶也会生病吗?
如果生病的话,是否意味着它的后台程序会崩溃,导致再也不能行动了呢?
好像真有这个可能……
不行,那可是她的好大儿,她得想办法救他!
苏泽甜回头看向包装的纸盒,往里面翻了翻,看看有没有类似说明书之类的东西,这个玩具实在太智能了,她怀疑这就像电脑游戏一样是有攻略的,通过完成任务推进剧情之类的。
这样想着,还真的让她从盒子底部翻出了一张纸。
将纸展开,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命定之人,就在其中。
“什么意思嘛?”苏泽甜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将纸扔到一旁,趴在玻璃房前一脸疑惑的往里看。小人房屋的大门还是敞开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仿佛听到了呼呼地风声。
门就这样开着,应该会很冷吧。她伸出手探进玻璃房里,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然后透着窗户看着倒下的小人。
“要是能帮帮他就好了。”
她一脸难过的看着小人,突然想到什么,一跃而起,冲回到卧室里,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棉花和布。
就像手机在寒冷的冬天会被冻关机一样,如果她让玩偶暖和起来,说不定就能让它‘痊愈’了呢!
她开始熟练地穿针引线,不到十分钟就赶制出了一套巴掌大小的被褥,里面塞了很多的棉花,看起来十分的柔软保暖。
看着新鲜出炉的棉被,她松了口气,心情也好了许多。接下来就是盖在小人的身上了。
只是……
玩具屋里的建筑已经够迷你了,那木屋的门框面积就更小了,她只能勉强将棉被推进去,却无法精准的放到床上。
她愁闷地盯着玩具屋,突然想起刚才小人修补房梁的画面,眼神一亮。
可以先将房梁掀起来,再把棉被给小人盖上,最后再用万能胶重新粘牢就好了!
说干就干,苏泽甜先将棉被放在了院子中央,然后伸手拂去屋檐上的积雪,只是手指刚刚触碰到‘雪’时,她的脸上就浮现出了奇怪的表情。
玩具屋里的‘雪’,竟然也是冰凉的。她用手指碾了碾雪白的晶体,体温将晶体直接融化了成了水,留下了湿润的触感。
“这难道也是制作出来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急着先“救活”小人。
刚想要把屋檐掀起来,没想到有一股无形地力量阻止了她,那种非自然的推动力,让人无法再用科学去解释。
苏泽甜震惊极了,她的眼前突然如旋涡一般旋转起来,身体好似如粒子分解又重组,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身边的环境完全改变了。
大雪纷飞,寒风如刀,她身上只穿着件半袖和短裤,更惨的是还光着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冷啊!”
苏泽甜抱紧自己,突然,她看到地上有一张眼熟的棉被,和她刚才亲手做出来的一模一样。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跑过去,将棉被裹在身上,阻隔了风雪后才稍稍缓了过来。
她艰难地环视周围,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贫瘠的院子里,脑海中有一根弦崩断了。
这个院子,不就是她刚刚在玩具屋里看到的吗!
她低下头,看了下眼熟的棉被,发现那的确就是她亲手缝制的莲花纹锦缎棉被,现在已经变成正常大小了,刚好够她将自己包裹起来。
也就是说……
苏泽甜连忙回过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木屋,连窗户上缺的木板位置都是一样的。
原来,不是棉被变大了,而是她变小了,还进入到了玩具屋中的世界!
苏泽甜大为震惊,心中后知后觉的涌出恐慌,这样的经历实在怪诞,她不会永远困在这里,回不了家了吧!?
她连忙抬起头看向上方,原以为会看到家里的天花板,却没想到只看到了蔚蓝的天空和舒展的白云。
天空和地面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就算爬到最高的摘星楼上也接触不到,这里和现实是完全分开的,是另一个独立的世界!
完了。
苏泽甜面如死灰。
“冷静,我要思考,一定会有办法的!”
苏泽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到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慌。
突然,她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小人,他在这里生活,一定会知道些什么,而且说不定他也和自己一样,是被困在这里的人!
想到这里,苏泽甜连忙向身后的木屋跑去,进去之前她还不忘捡起了之前放在地上的冬装。
随着门被推开,寒风也卷了进来,床上的小人无意识地咳了几声,她连忙将门关上。
破烂的木门总是露一条缝隙无法关严实,风就从那细细的缝里吹进来。再加上窗户漏的风,屋里屋外的温度竟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她的脚已经冻麻了,进屋后也没有变得好转起来。
苏泽甜裹紧被子,向躺在床上的小人走去,第一次如此细致的看到他的真实面容。
如今他和她是一样大小了,她也能更直观的感受到这份颜值攻击,虽然少年紧闭着双眼,但那优越的五官轮廓,仍能看出此人有多么的俊美。
“你还好吗?”
苏泽甜先是轻轻地向他打招呼,然后逐渐加大了声音,那人却始终没有反应,她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仍然没有醒,触碰之间却是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
原来他真的不是玩具,玩具是不会发烧的。
她将手放到少年的额头上,很烫,怪不得刚他才咳嗽地那么厉害。天寒地冻的,他穿的那么少,还一直在干活,可不就会病倒了。
屋里太冷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他非但不会清醒,还可能会烧傻,到时候就不能从他口中探出信息了。
苏泽甜将裹在身上的棉被取下来,盖在少年的身上。
被子刚取下来,她立刻就打了个寒颤,连忙披上了原本要给小人的狐皮大氅,还穿上了配套的靴子。
寒意被衣服阻隔后,她才觉得好受了些。
抱着只要等小人醒来就会有办法的念头,她决定先做些什么。
苏泽甜站起身来,环顾整个房间,看到了放在地上的一摞柴火。
小时候她和妈妈去过乡下的姥姥家,学过怎么用柴火,有了火就好办了。
她将柴火放入灶台里,然后拿起旁边的打火石点燃。火苗燃起时,屋里响起烧柴的噼啪声,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看着燃起的火光,她抱紧自己的双腿,努力驱散心中的恐惧。为了分散注意力,她看向了自己制作的衣服。
这件衣服的布料在市面上很昂贵,据说在古代只有世家贵族才穿得起,她买不起整套的,就托关系找到途径,买到些零碎的布头,刚好够给娃娃做衣服穿。
不过这样看着,那细密的针脚,柔软又舒适的布料……啊,她真不愧是天选裁缝啊!
正当苏泽甜陷入自恋中时,少年突然发出声音。
“水……”
苏泽甜以为他醒过来了,顿时惊喜的跑过去,却发现他只是在说梦话。
“水……”
少年再次呢喃出声,他的嘴唇已经干涸开裂了,显然很渴,苏泽甜连忙去拿水壶倒水。
水壶里面是干的,那少年刚打完水,还没来得及烧水就晕倒了。
为了回家,她任劳任怨的找到刚才少年打的井水,放到灶台上烧水。
看来她不仅是天选裁缝,还是天选保姆啊--!
苏泽甜盯着水壶,脑中没有边际的想着妈妈说过的话。
妈妈说,别人家的母亲或许会告诉女儿,要多做家务,勤劳能干,这样以后嫁人了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但是妈妈要告诉你,家庭是需要夫妻双方共同经营的,现在早就不是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时代了,女人也要上班挣钱,做家务应该是男女双方共同分担的,没道理同样是辛苦一天下班回家,男人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女人就还要洗衣服做饭照顾孩子。
苏泽甜深以为然,她抱着妈妈的脖子撒娇道:“妈妈,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照顾你一辈子。”
妈妈眼睛里泛着泪花,却还是笑骂她道:“傻孩子,胡说什么呢,明明一直都是妈妈在照顾你!”
苏泽甜的眼眶渐渐红了,早知道她就不乱碰玩具屋里的东西了,这样她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困在这里,如果以后她再也见不到妈妈了,那妈妈该有多伤心啊。
水咕咚咕咚的冒泡,沸腾起来。她擦干眼泪,将煮好的热水倒入水壶和杯子里,然后把杯子放在离窗户近的地方,这样能快一些冷却。
现在只能寄希望那少年醒来后,能说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了,她得让他快点好起来!
她看了眼漏风的门窗,从柴火堆里找到一根齐整的木板,抵在了窗户上。然tຊ后又将缝合棉被的线头挑断两根,从里面掏出一团棉花堵住了门缝。
还好她当时想着小人苦寒,往里塞了不少棉花,现在拿出一些后,棉被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一番忙活下来后,杯子里的水已经变成温热了,她扶起少年的头,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小心地喂他喝水。
水浸润了少年干涸的嘴唇,虽然他还在昏迷着,但已经能下意识的喝水了。
喝了大半杯水,少年的气色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好看的眉眼凝起,似乎梦中也睡不安稳。苏泽甜将他移回枕头上,将水杯放在旁边。
现在门窗不漏风了,灶台里还燃烧着柴火,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她现在不仅不觉得冷了,甚至还有点热,于是便脱下大氅,连带着一整套冬装叠好,放在了少年的床边。
“快醒来吧。”
该做的事都已做完了,苏泽甜坐在床边看着少年,轻轻呢喃道。
现在这个少年是她回家的全部希望了,希望他真的能知道些什么。
也许是屋里太暖和,也许是苏泽甜太疲惫了,在等着少年醒来的期间,困意席卷而来,她慢慢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