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阳阳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医院。
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喉间苦涩。
因为她突然发现，比起死亡的恐惧，自己更可悲的是，竟连一个能告诉病情的人都没有。
奶奶年纪大了，爸爸也早就走了。
而简北辰……非亲非故的，她何必博取同情。
她呆呆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个人。
疗养院。
蓝阳阳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正安静画画的秦幽。
问一旁的唐缘：“唐医生，她最近还好吗？”
“和以前一样。”唐缘背着手，“你要进去看一看她吗？”
蓝阳阳出神的看了几眼。
几秒后，她推开病房的门。
蓝阳阳走到秦幽身后，看清了那副画。
那大人手中只牵着一个小孩。
蓝阳阳眼神一黯，她叫道：“妈。”
秦幽转头，眼里含着惊喜：“楠楠！”
蓝阳阳愣在原地。
秦幽拉住她的手，从口袋拿出巧克力往她手里塞。
“快吃，妈妈特地给你留的。”
蓝阳阳低头看着手里的巧克力，心里泛起无法控制的苦涩。
爱吃巧克力的是双胞胎妹妹秦楠楠。
而蓝阳阳，巧克力过敏。
秦幽眼带笑意的看着她，表情慈爱又期待。
——自从秦楠楠意外身亡后，秦幽就疯了。
蓝阳阳眼神悲哀，她张了张唇：“妈，我是阳阳，不是楠楠。”
秦幽脸色一变，大声呵斥：“楠楠，你胡说什么，阳阳已经死了！”
蓝阳阳直直怔住。
她的手指不由攥紧了袖口，胸口处像是被烧红的针扎过般。
痛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的母亲。
不能接受秦楠楠的死去，却否认了蓝阳阳的活着。
蓝阳阳突然想要问问秦幽。
她嗫嚅了一下嘴唇：“为什么你不喜欢阳阳？”
秦幽紧紧捂着耳朵，神情慌乱。
“阳阳是坏孩子，当然不喜欢她！”
“楠楠多乖呀，她那么小，她会受欺负的……”
秦幽回答的乱七八糟，可蓝阳阳的心却好像冷到了冰窖。
她沉默半晌。
从她记事开始，秦幽最偏爱的就是妹妹楠楠。
从一只鸡腿，到好看的衣服……
她从来只能得到楠楠不要的。
在父母离婚的那一天，她亲眼看着妈妈毫不犹豫的牵着楠楠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明明双胞胎，明明几乎一模一样……
秦幽抓住蓝阳阳的手，轻声嘱咐：“楠楠，你怎么瘦成这样，要多吃一点知不知道？这么大的人，怎么都不会照顾好自己……”
蓝阳阳喉间梗塞着，好半天才轻声说：“妈，如果阳阳死了，你会伤心吗？”
秦幽皱着眉：“别人家的女儿，你提她做什么。”
冷风从窗户缝隙灌入，带走蓝阳阳心间所有的暖意。
离开了疗养院。
蓝阳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自己像是走了好漫长的路。
她打开门，咖啡立刻上来蹭她的脚。
蓝阳阳摸了摸它，柔软的触感好像让她终于松了口气。
手机微信的提示音响起。
她点开，是简北辰：“不要做晚饭了，我带你出去吃。”
晚上七点，蓝阳阳裹着白色羽绒服下了楼。
凉凉的东西落在她的脸上，她抬头一看。
下雪了。
她有些出神的看着，漫天雪花穿梭在钢铁丛林。
简北辰从车窗看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这一刻脆弱得像是要消失。
他的心口莫名闷闷的。
蓝阳阳打开了副驾驶车门，上了车。
简北辰递给她一束玫瑰，眼带笑意说：“生日快乐。”
蓝阳阳愣了愣。
她扯动唇角，笑着接过：“谢谢。”
她总是忘了，今天才是自己的生日。
她生在夜里11点53分，和楠楠的生日差了一天。
毕竟从小到大，她过的都是楠楠的生日。
简北辰带着她来到一家高级餐厅。
烛光映照玫瑰，美得虚幻。
蓝阳阳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吃吗？”简北辰眼神温柔，“上次谈生意时来吃过，就想着要带你来一次。”
“好吃。”蓝阳阳满足的笑。
蛋糕被推上来的时候，她的笑凝滞了一瞬。
是巧克力蛋糕。
“祝你生日快乐……”简北辰轻声唱着，嗓音低沉。
蓝阳阳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唱完生日歌。
“快许愿。”他的声音温柔无比。
蓝阳阳透过生日蜡烛的光，看着简北辰的眼睛，里面映出的是她的样子。
可他的心上，却写着秦楠楠的名字。
她闭上眼，心里没有任何愿望。
她知道，这都是假的。
切开黑色蛋糕上的红色心图案。
蓝阳阳吃下一口巧克力蛋糕。
好甜，又好苦。
“真好吃。”她轻笑着。
真好吃，难怪楠楠这么喜欢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