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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晚宁感到困惑,不明白连鼎文为何突兀的举动,她试图用手肘推开他,却被他借力卸力。
  直到一位陌生人来到两人跟前。
  来人眉眼之间与连鼎文有几分相似,只是嘴角的细纹暴露了年龄。
  “鼎文。”合起的纸折扇敲在了连鼎文的右肩上,“最近过得好吗?”
  “爸。”
  他拉住衣晚宁的手腕,不让人偷偷溜走。
  此时,老先生的目光转向衣晚宁,看着两人相连的双手,说道:“工作再忙,记得常回家看看你妈。上次她给你熬了五个小时的汤,你却放她鸽子。”
  不知为何,连鼎文淡笑一声,“公司有事,没办法。她应该能理解……下次,我找时间回去陪她打马吊吗?”
  倒是老爷子豁达地说,“她有小姐妹陪,用不到你……有合适的人,早些带回去。你不小了。”
  闻言,连鼎文低头看了一眼衣晚宁,“爸,有空就回。”
  看得出来,老先生显然对儿子的回答不满意,却没有当场发作,依旧彬彬有礼地说道:“这位女士,请问你与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是什么关系啊?”
  “朋友!”衣晚宁强先回答。
  老爷子打量连鼎文,眼神里似乎充盈了揶揄。
  连鼎文轻轻摇摇头,“爸,我今晚回去。”
  “行,我让你妈做你喜欢吃的菜……邀请别人也可以哦。”得到满意答案的老爷子,手抖开折扇,摇着扇子悠哉地离开。
  待人走远,两名身着灰色西装的秘书,快步走来,向连鼎文微微颔首后,跟着老爷子走掉了。
  衣晚宁的好奇心被连鼎文的父亲所勾起,“你爸爸那么年轻?”
  “嗯。”
  连鼎文没有因为父亲的离去,松开衣晚宁。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连鼎文原本打算说些什么话语,不由自主皱了眉头。
  望向噪音方向。
  “晚宁。”
  黄庭轩的出现让衣晚宁感到意外。
  “你怎么在这?”
  “以前下指导棋的老爷子邀请我来的。”
  今天的他难得穿了一身俊逸的时装,格外引人注目,导致衣晚宁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竟然有些愣神。
  "我去一下洗手间。" 心脏疯狂乱跳的衣晚宁,只想找个地方躲进去。尤其昨天说了那么不近人情的话。
  揽住她腰部的大手更加用力,渐渐收紧的五指压迫着传来剧烈的温度。让衣晚宁的注意力不得不集中在腰上。过于暧昧。
  她抬头,看着连鼎文的下颌线,但是他没有看向她,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黄先生,这里是瓷器展示区,奔跑会让瓷器很危险。”
  黄庭轩的视线当然注意到了连鼎文的手,“你们,在一起了?”
  在一起的定义很多,她摸不清黄庭轩说的是哪一种。
  “没有。”倒是连鼎文轻松地开口否认。
  闻言,衣晚宁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句,让她的心脏再次乱跳。
  “我等她点头同意,随时。”他特意强调最后两个字。
  “是吗?”
  她听到了引线被点燃的滋滋声。
  无处可藏的是她的身形,她只是喜欢吃瓜,不代表她想成为瓜田的一部分。
  好在,来参观的几位商务人士看见连鼎文,走来打招呼。衣晚宁终于找到机会,脱身去中庭花园躲躲。
  还未彻底放松,身后传来黄庭轩如影随形的声音。
  “晚宁,你打算和他在一起吗?”
  她不懂黄庭轩的敌意从何而来,这两人甚至不是一个赛道里的人。
  看着这张没被社会毒打过的脸,衣晚宁认真告知:“……一顿饱,还是顿顿饱,我分得清。连先生是 VIP 客户。”
  说难听一些,她二十八,不是十八。
  以前,她可以一腔热血为了爱情去牺牲,去做无限付出感动自己的事情。为了他渐渐放弃自己的工作、家人,像挂件一样成为他人的附属品。
  付出一切,无条件关心、照顾一个人,不求任何回报。
  年轻的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幸福。
  现在,她觉得这种只能仰仗别人吊着一口气的日子,很快就会走入死胡同。
  可是,这不意味着,她会因此鄙夷曾经的自己。
  就像吃馒头一样,吃到第四个,饱了。就开始自顾自地判定,诶呀,当初只吃第四个就好啦,根本没必要吃前面三个。实际上,没有前面三个的铺垫,怎么会知道什么是饱了。
  恋爱,随时欢迎。只是毫无保留的付出,慎重。
  有趣的是,黄庭轩问她会不会选连鼎文?好不容易离开一个火坑,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跳另外一个深渊。
  难道是她的外表看起来比较胸大无脑?不至于啊,她低头看自己的身材,不适合走那种路线。
  看到黄庭轩明显轻松些许的表情,衣晚宁忍不住敲打,“你不在棋院准备比赛,到处瞎跑。到时候比赛成绩不好,又怪我头上。”
  听到这样的关心,黄庭轩情绪明显高涨,巨大的惊喜令他声音高了几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依旧能看见连鼎文与那群人微笑交流,神态自若,举止中透露出商界精英的风范。
  一个动作、一个神态都那么得体、自信,天生就是这种场合的中心人物。
  衣晚宁心中暗自思忖:那样的人,从来不是她能掌握得住。不是自卑、不是自谦,而是她在黄庭轩身上丰富的失败经验。
  “黄庭轩,就算不是连鼎文,也会是其他人。我总是要恋爱结婚的。”她说道。
  刹那间,他的神色暗淡下来。
  "一定要如此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似乎在寻求最后的转机。
  不断提起这个话题,对两人来说是痛苦的,但她也清楚,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当初离婚,你应该是深思熟虑,我也是。尊重那时候的我们吧。不是所有的爱情,需要一个好结局。”头破血流也是,貌似神离也是。
  话音落下,她明显看到他的右手不自主地抖了两下,但很快被他遮掩过去。
  似乎不忍看见黄庭轩如此困扰,她决定提醒:“……黄庭轩,你小心你的姐姐。”
  终于,她还是做了一件极其不专业的事情,在手里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以外人的身份去警告血缘关系者。
  日头渐渐高照,衣晚宁不耐阳光,躲入树荫。
  很快,黄庭轩也跟着来到树荫之中。
  神色焦急地看着衣晚宁,“不管你手里拿着什么……尽快脱手,不要再深入了。”
  还没正式进场,她的哥哥警告她,她的上司派出了保镖,她的前夫劝她不要继续。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衣晚宁略微思考,有一些线索开始对上了,“那天,你是特意在你姐姐面前,隐晦告诉她,我和你没有断开关系吗?你知道什么?”
  他没有正面回答晚宁的提问,而是转开这个敏感话题,“……晚宁,小时候我妈妈送过我一套画笔,就算笔的毛掉光了,我依旧留着它。直到搬家时,被搬家公司搞丢。”
  从小他是一个固执的人,如果不是固执和好胜,他不可能在职业围棋里走了那么远。
  对于感情,他也是固执的人。
  一年前,两人已经到了矛盾不可调和的程度,再维系下去,只可能两败俱伤。
  他只能暂时松手。
  让两人冷静,重新审视彼此之间的距离。
  同样,晚宁也是长情而固执的人。
  他赌一年的时间里,晚宁不会移情别恋。除非她彻底的死心。
  但是,情况和他预计的相差甚远。
  一切都是因为连鼎文的出现。
  明明这一片棋,他已经占地为王,因为掉以轻心,没有提前做活。导致一败涂地,东凑西补。
  现在,他能做的很少了,最起码,她的安全,他会尽力。
  只是,大概她不会领情。
  “晚宁,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几近绝望地看着衣晚宁,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答案。
  “啊?小暑还有 2 天。”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五周年,纪念日快乐。”最后五个字,他几乎是顶着上颚才能说出来。
  衣晚宁茫然地看着黄庭轩,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犹豫地问:“我们第一次去海洋馆,那次?”
  当时,她约黄庭轩去看亚洲最大的亚克力水族箱,这人迟到了两小时,天气炎热,一肚子暑气的她暴走几公里独自进了凉爽的鲸鲨馆。
  海洋生物在蓝色中的优雅游动,正被那一片蓝色治愈时,忽然,黄庭轩单膝跪下求婚,打得她措手不及。
  然后在众人的起哄中,当场拒绝。
  夜里,烟花绽放的璀璨夜空下,他不屈不挠又求了一次婚。
  这一次,她答应了。
  衣晚宁自嘲称自己为"浪漫过敏患者"。
  却在那个烟花璀璨的夜晚,失去了平时的理智,被黄庭轩的求婚打动。
  那次经历之后,衣晚宁变得更加警惕,她开始注意规避那些可能会让她再次"失去理智"的情境。
  尤其带着蓝色、夜晚、焰火等关键词,成为了她心中需要警惕的信号。
  但是,这样的特殊日子不是记住就是爱,记不住那肯定是不爱了。
  衣晚宁想了好一阵,终于吐出一句话,“我记不得了。”
  “……”
  黄庭轩苦笑,一瞬间,他忽然理解是什么叫自作自受,就应该拉着这人一起碎裂,而不是放走她。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聊什么,黄先生看起来脸色很苍白。”甩开那群人,连鼎文依旧从容地出现在两人面前,关切地看着黄庭轩。
  此时,她才发现黄庭轩脸色白得不正常,声音也有些虚弱。
  “黄庭轩,你该不会是中暑了吧。”
  今天那么热,这人还穿那么厚。
  而黄庭轩却心坠冰窟,连旁人都看出来他病了。而晚宁需要别人提醒,才察觉。
  她不在乎自己了。
  也许她是故意不记得了女孩子的事,能叫故意咩~~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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