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凌姝姝鼻尖一酸,竟是有了想哭的冲动。
她竟不知爹爹还为了她曾去找过楚君离。
她想起上一世,爹爹就几次三番的跟她说过,楚君离此人骄傲自负,冷性冷情,不是良配。
偏偏,她那会犹如被猪油蒙了心一般,什么都听不进去,自己一头扎了进去,无法自拔。
最后,爹爹实在是无奈,又心疼她,只能用自己这一大半辈子的功绩……
只为,给她求得一道赐婚圣旨。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来她如愿嫁给楚君离后,从他讥讽她的话语里才得知的。
凌姝姝一想到那个众人眼中风光霁月,两袖清风,一身傲骨,从不折腰的太傅爹爹,为了她低三下四去求人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心痛的无法呼吸。
她真的是该死啊!
只要她爹爹还在朝堂之上,就算楚君离不爱她,也不能轻易拿她怎么样。
她想这也是上一世沈玉娇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机会能嫁给楚君离的原因。
从前,凌姝姝从未注意到这些,她身为太傅独女,从小被娇惯着长大。
虽自小没了娘亲,但太傅对她溺爱异常,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
但凡是她想要什么太傅都会亲自捧到她的面前。
知道她心悦楚君离,哪怕是自己不看好,也要竭尽全力的去成全她的心愿,做她强大的后盾,不让别人欺负她。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背后,是一直有人在为自己默默付出着。
上一世的自己竟眼盲心瞎至此,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折腾家人,折腾自己,以至于最后将自己的一条命都折腾没了。
呵...多么的可笑。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已经通红一片,眼泪还在里面不停的打转。
但现下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她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
这道赐婚圣旨不能求。
她不能再让爹爹为了她违背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去做这些事情。
上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这辈子说什么都不能和楚君离再有任何瓜葛。
上一世的所有不幸,皆是从这场赐婚开始的。
所以,她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绝不能让爹爹去求旨为她和楚tຊ君离赐婚。
“春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凌姝姝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情绪剧烈起伏后的颤抖。
“回小姐,已经辰时了(7点到9点)。”
“快……快让人给我备马车,我要进宫!”说罢,凌姝姝挣扎着的从床上爬了下来。
“小姐,您身上的高烧未退,这要是出门,吹了风可如何得了?”
“无碍,你还傻站着做甚?
“快去叫人备马!”
凌姝姝语气微冷,不再像从前那样大大咧咧,说话张牙舞爪,令春桃有些愣怔。
她才刚站起身来,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感从头到脚袭来。
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还好春桃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小姐,您好几日没吃东西了,先把药喝了,再喝点粥也不迟啊。”
春桃心中焦急,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
她不知为何,小姐醒来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可面前的小姐分明还是自家小姐。
话落,凌姝姝直接端起那碗黑乎乎汤药一饮而尽,浓浓的苦涩之味在嘴里荡漾开来,却丝毫不及她心里的分毫。
一口气喝完,她便随意套了件外衫,脚步虚浮,踉跄着走了出去。
她不能再耽搁了,多耽搁一秒都是变数,她耗不起。
凌姝姝要赶紧进宫去找到她爹爹,她要告诉他,她不要再嫁给楚君离了。
她再也不会喜欢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了。
既然能重活一次,说什么都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凌姝姝此刻迫切的想要见到自己的爹爹,也就是当朝太傅凌毅。
从上一世到现在,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爹爹了。
凌姝姝从小便没有娘,是父亲凌毅一手将她抚养长大大,掌上明珠,千娇万宠。
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没遭受过什么挫折。
人生最大的劫难不过是爱上了楚君离,爱得不顾一切,爱得飞蛾扑火,爱得遍体鳞伤……
她好想念自己爹爹啊,自重生回来她还没见到过他,强烈的思念喷涌而出,几乎就要将她吞噬殆尽。
也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死后,爹爹该是有多难过。
生离死别虽是人世常态,可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无尽的自责感与愧疚感袭涌上心头,像是一根细而锐的针,刺进了心头,疼得厉害。
多种情绪上头,气血翻涌,急血攻心……
最终,凌姝姝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她看着地上的那一滩鲜血,怔愣了片刻。
她还记得上一世,自己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口吐鲜血,只不过感受大有不同。
上一世,她是清晰,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生命力在不断的流失,枯竭……
身旁的春桃吓了一跳,连忙用手帕给她擦拭嘴角残余的血迹,惊慌失措的大声道:“小姐,您怎么吐血了,我这就去给您叫大夫来瞧瞧。”
凌姝姝有些气息不稳,她紧紧的攥住春桃的衣袖,急切道:“无事,快些扶我出去,我要立刻进宫。”
她现在根本就没时间,也来不及做过多的解释。
春桃虽然不知道小姐这么着急的进宫想要做什么,但能让小姐如此着急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于是她也不敢再有任何的懈怠,立马扶着自家小姐向外面走去。
……
严冬腊月,天寒地冻,漫天飞雪。
凌姝姝一出门看到的便是如此情景。
同样是冬日,又同样是大雪天,就如同上一世她去世的那天一般。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看到的是更为广阔的天地,是即将到来的新生。
这一路,凌姝姝走得极为艰难。
脑袋眩晕的厉害,双眼看到的东西全部都是在天旋地转的。
每走一小段路,她便要难受的用手捂住心口,大喘几口粗气。
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挺直了脊背,硬撑着一口气,一步步朝停在大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