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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税店买的,东西便宜。”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免税又不是不要钱了。”
  苏青看着自己怀里的一堆东西说谢谢,声音太轻了,艾秀英没听见,责怪:“又叫你大姐姐破费,还不赶紧谢谢呢,多大了还不懂事儿。”
  “哎呀都一家人。”苏南手搭艾秀英膝盖上,又朝后指了下苏青,“我听见小青说了。”
  艾秀英努嘴,和大女儿撒娇似的,又像对小女儿埋怨:“她从小就和你要这要那,读大学的时候是吧?有一年偷偷跑回来都是你给的路费,要不是发廊家的美美和我说在网吧看到她,我都还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现在她都二十七八了,要嫁人了,你就别惯着她啦!”
  “多少年前的事儿我都忘了……”苏南悄悄给苏青使眼色让她走开,“那小青是我妹妹我应该的呀,如今社会上外边都受气,家里人都不惯着没谁了。”
  艾秀英絮叨起来,忽然想到什么,瞬间凝重:“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他们家给你气受了?”
  苏南哭笑不得:“没有妈,豆豆还在这儿。”
  豆豆迷迷糊糊揉眼睛:“妈妈?”
  “宝宝睡吧,妈妈和姥姥说话,没叫你……”
  艾秀英压低声:“你过来,过来和我悄悄说。”
  “真没有妈……我就是想回来陪陪您,上回就商量好了。”
  仿佛听不见艾秀英的浓情蜜意,苏青抱着睡衣和洗脸盆去淋浴间。
  当年老苏良心过不去,偷偷把手里的钱都给了工人家属,回来后又拿澡堂的钱去垫。那女人很年轻,钱拿够,把女儿一丢就走了。
  苏青和姐姐从此多了一个大姐姐。她们不明白老苏为什么要揽这个责任,艾秀英更无法理解,起初只是让苏南在澡堂做帮工。十五岁,该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了。
  老话说人心是肉长的,看苏南那么勤快那么听话,艾秀英萌生了罪恶感,还是应该让孩子上学。为上学的事,他们给苏南上了户口,也改了姓名。
  那时候苏青即将升初中,厂子弟保送不了了,要自己考。家里的面子都被老苏丢光了,艾秀英不甘孩子的教育上再落于人后,天天逼迫她要考第一。苏青觉得这一切变故都是由于苏南的出现。
  苏南得到了父母的资助,因而她有权索要回来。不过到上大学年纪,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向苏南要钱坐火车回来,纯粹属于少女对浪漫爱拙劣的模仿。
  电视上动辄轰轰烈烈生生死死的爱情故事让苏青觉得失恋是这个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仅从心理体验来说,初次结束一段与异性的亲密关系,会让人感觉到自我被否定、排斥,就像遭到全世界遗弃。
  初恋男孩以要去德国留学为由提出了分手,苏青狼狈地逃回了家乡。
  在临近夏天喧闹的夜市上,眼睛肿得像金鱼一样的苏青拥入了孟叙冬的怀抱。陌生又不那么陌生,吐露心声刚刚好。
  他们坐在招待所失修的吊扇下,不隔音的房间传来隔壁的动静,天翻地覆,令人烦躁。
  苏青说孟叙冬,我好热。孟叙冬找到一本皱巴巴的色情杂志给她扇风,他们开始接吻。
  没有什么约定,但往后的两年每逢春节他们也在那儿厮混。
  保暖瓶徐徐飘起雾气,苏青坐在折叠椅上,看着孟叙冬叼着烟,拿湿热的毛巾擦拭她汗津津的脊背,擦拭她发红的膝盖和涂孔雀绿甲油的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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