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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卖鳊鱼的、几乎指头戳到姓史的眼里:
  “账。”
  汽车尾气一扬,全然不顾死活地:
  “一会儿,让季庭柯从柜台拿给你。”
  而后,在那串尾气完全消散后,季庭柯终于卸下了表情。
  他冲罗敷微微摊开手、掌心向上。
  一副索要的派头。
  罗敷装不知道,歪着头问:
  “什么?”
  季庭柯指了指她的手心:“刀。”
  女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她平横着刀。即将要抵过去的瞬间猛地一转、刀尖向下,距离刺破男人的掌心,仅有几毫米。
  季庭柯没有躲闪分毫,似乎料定了她不会当真对他动手。
  他的动作顺势向上,抽回了尖刀。
  转身,又去厨房换了柄、似乎足有半年没磨过的钝菜刀。
  用这来片鱼,都得跳起来、用砍的。
  罗敷看着他,她接过、掂量了两下:“什么意思?”
  “以后,你用这个。”
  那把尖刀被他揣进了兜里。
  尖端朝下,遮掩住寒光。
  男人去柜台去了些零钞。另一只湿着的手低垂在腿侧,他往外走、又倏地顿住。
  季庭柯微微地拧过头。
  罗敷以为他会问她tຊ关于刀的事,亦或者——为何主动投身、要来鱼加面馆工作的前因。
  但他淡淡地、一下点破,撕开方才一直没有捅穿的单层窗户纸:
  “你是从张穗的屋子里出来的。”
  “张穗那里一直缺人,她没有理由拒绝你。更没有理由,多余把你让出来。”
  张穗,是那卖鳊鱼老板娘的名字。
  罗敷昂着下巴,睨着他:“你说错了。”
  “她有。”
  她又低下了头,盘着那把旧菜刀的木柄,指肚来回摩挲、揉得顶角油亮。
  “她说,她想睡你。她让我来店里看着你——
  怕你乱搞女人。”
  足够季庭柯听到的音量,罗敷默了几秒。
  “她说,你下面很大。”
  季庭柯的手陡然一松。
  那些零碎、聚起来有四十的钱落回地上。
  张穗远远地看见、一拍大腿,她骂季庭柯:
  “没好心”、“侮辱人”。
  她卖条鱼而已,还得搁地上捡钱。
  四下一片死寂,只剩张穗还在聒噪。
  季庭柯抬腿、迈出门。在他的身后,罗敷出声叫他:
  “去哪儿?”
  “扛面粉。”
  男人的语调里有冰,比室内的空调温度更低。
  罗敷既没有阻拦,也没有立刻跟上去。
  她立在鱼加面的招牌下,直到张穗抓着几张零票子过来:
  “我说呢——”
  “看上了?还是想混睡一把?那也犯不着演我一条鱼。”
  罗敷转了她一条鱼钱。
  她笑笑,既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
  “他。”
  罗敷指着季庭柯离开的方向。
  “你想睡他,多久了。”
  “也就半个月吧。”
  张穗听着转账音,略微舒坦了些。
  “他也就刚来半个月——”她压低声音。
  “就在南边的工厂出事之后。”
5.扯平了
  南边的工厂。
  像是说了什么不吉利的话、活该避谶一样,张穗自己都反应了两秒,转头“呸呸呸”几声,心里骂了句晦气。
  罗敷转着刀,手心一把汗。
  “南边,什么工厂?”
  张穗咽了口唾沫,她凑得近了些,粉底液在眼皮的积线都窥得清。
  “你打听这个,想干嘛?”
  她点烟,一小簇在风里抖,目光都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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