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客舍,云芪和母亲刚回到房间。
她帮母亲上药,那脸颊碰一下都吃痛,可见那些人下手多狠。
“阿娘对不起,是芪儿连累您跟着一起受罪了。”云芪红着眼眶说道。
云母摇摇头,轻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说道:“傻丫头,阿娘没事,说什么连累的话。倒是你,还好吗?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翁家竟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
“阿娘放心,我没事。我应该庆幸能认清这种人,而不是嫁入翁家后才发现,那才是真的为时晚矣。”
云母叹了声,现在再后悔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应对眼下的情况再说。
“芪儿,你伤了侯府嫡女,赶快收拾行装离开金陵吧,也别回青州,去其他什么地方都行,永远别回来了。”
说时拿出飞钱(银票)递给她,“这里有二百两,你都拿上!阿娘也没其他本事护着你,只期望老天保佑你以后能平平安安的。”
云芪鼻子一酸,把飞钱推回母亲手中。
“阿娘,我不会离开,要是他们有心报复,逃到到哪都没用。说不定还死得更快,在天子脚下他们反而不敢乱来。您先安心养伤,我们留下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云母是个普通妇人,也没什么主意,女儿说的不无道理,要不是天子脚下今日都回不来,微微点头。
云芪松口气,她一定要留在金陵,直到侯府不能再威胁家人的安危为止!
上完药,等母亲休息后,她离开房间。武吟吟今日受此大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要先下手为强,心中早有一计。
当晚准备一封信,写了一件武吟吟的秘密。
她知道武吟吟沉迷巫蛊之术,忤逆的人都会被扎小人诅咒,自己第一世曾撞破她的秘密,后来就被关禁直到死。
这种事要是天家有意可以直接让侯府灭门,哪怕不能伤筋动骨也能给他们找不小的麻烦,这样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她筛选能将此事放到最大的人选,把目标落在承恩伯府。
承恩伯对前朝留下来的贵族武家被封侯爵意见最大,要不是武家承恩伯就是承恩侯了,能打击到武家想必不会手下留情。
次日巳末,她乔装成男子来到承恩伯府附近,这些爵府普通人可不好靠近,但他们多少都会忌惮不良人,她早想好借不良人的身份送信。
有了想法立即行动,大摇大摆走过去。
还没走近两名看门的壮汉就喝道:“站住!这里是承恩伯府,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呸,不良人做事你们也敢驱离!”她学着昨天跟在沈瑜身边那个莽汉说话的态度。
两个门仆果然愣住,相视一眼,虽然面露警惕但没有阻拦她靠近,态度也有所收敛。
“伯爷跟不良人向来没来往,你们有什么事?”
她走到门前,把准备好的信拿出来:“这份礼物是头儿送给你们主子的,不必谢。”
门仆盯着那封信没有接,觉得可疑,又不好贸然得罪,万一真有什么重要的事。
“伯爷出门还未回府,客能否午后再送来。”
她就是选承恩伯不在府时来,不然容易露馅,收回信嘴上骂骂咧咧。
“爱要不要,爷还不送了,到时你们主子怪罪下来可别说我没送到。”
云芪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身后的门仆见状还是叫住她,担心真误了事。
“客留步,可否将礼交给小的,等伯爷回府小的再交给伯爷。”
她转回身,一脸不情愿地将信交过去:“记得一定要交给伯爷,耽误了你们承担不起。”
门仆应下,其中一人问道:“客怎么称呼?要是伯爷问起小的也好回答。”
她故作深沉:“不良人!”
说完人已经走远,两个门仆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要是说了反而不像不良人,心中那点怀疑都没了。
时间转眼过去两日,武侯府那边没有动静,但也没来找麻烦,这让她有些疑惑。
按武吟吟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那么安静,承恩伯府那边也没反应。
她在想是不是承恩伯不想生事怕了?还是那两门仆根本没把信交给他主子!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云芪回过神,看到外面一队人马从客舍门前经过。
她让母亲留在房间,自己下楼看看情况。
不少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是皇上的金卫,天呐,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个是不是不良帅?看着没传言那么可怕呀,长得还挺干净的。”
“一个混混头子,长得再干净心也是黑的,说不定就是他惹出的事。”
“那倒不是,听说是武侯府出事了,那边一大早围了好多衙卫,封了爵的只有金卫能捉拿审问。”
有个年纪大一点的老人喃喃道:“武侯府是不是上一朝的皇亲国戚被封的爵位?我就说前朝臣子不可信。”
众人吓了一跳,赶紧捂着他的嘴:“别说了,当心惹祸上身。”
云芪听后心中有数,看来承恩伯府找到武侯府行巫蛊之事的证据,这动静比她预想的还要大。
不知侯府会不会因此一败涂地,真那样就好了。
事情显然没她想的那么顺利,武侯府确实被查出有人用巫蛊诅咒他人,但武吟吟将此事全部推给贴身伺候的管嬷嬷。老嬷嬷也承认此事。有言官要求严惩武侯府,甚至上书请求褫夺爵位。
但大部分官员都觉得无需严惩,巫蛊早被证明只是愚术无需在意,不能再犯汉帝之过。况且是侯府下人所为,不能寒了前朝贵族的心,那样对国家稳定无益。
最后皇上采纳大部分人的意见处理此事,第二天午后府衙便张贴了公告。
处理结果是行巫蛊术的下人游街示众杖三十,口谕斥责侯府管束下人不力,整个武侯府禁闭思过半个月。
街上管嬷嬷正被拉着游行,衙卫边高喊她犯的过错警示民众。
云芪远远看着,侯府禁闭半个月,一个老刁奴受罪,虽然不尽人意,但武侯府也没想的那么厉害。
她正要回客舍,忽然一个男子挡住她的去路,露出一脸怪笑。
“是云姑娘吧?我们头儿有请!”
云芪皱起眉头,这人是那日跟在沈瑜身边的那个叫老周的莽汉,他口中的头儿是沈瑜,那个人特地找自己肯定不会有好事!
她故作不识,板起脸:“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当街拦人去路!”
“不良人!姑娘请吧,老汉可不想动粗!”老周收起脸上的笑容,威胁道。
云芪眉头皱得更深几分,“找我什么事!”
“不知!”
“我要是拒绝呢!”
“不良帅相请,不容拒绝,那老汉只能得罪了!”他就要动手。
这架势看来不去是不行了,她冷声道:“带路!”
“这才爽快!”老周脸上的刀疤拉得很长,随手提着一块腰牌,“放心吧,正儿八经的不良人。”
腰牌写着不良人周平,她没有在意,不看也知道他是沈瑜的人,那天才见过。
就是不知道找她有什么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