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中央客厅的落地窗边。
身上带着撸铁和应酬后的疲惫,抬眼窗外是居高临下的城市灯海。
这栋房子里的一切都莫名亲切又充满一些惆怅的期许。
我轻车熟路地跑上楼,来到之前住过的房间。
房间依然保留着我居住时的痕迹,就连生活用品的摆设和之前都没变一点。
比如,我嫌书桌的椅子太软坐久了腰不舒服,总喜欢把梳妆台的椅子搬到书桌前,而现在它依然规整地和书桌放在一起,虽然二者乍一看材质、花色、图案完全不搭。
房间好像仿佛压根没人来过,但时隔这么多天依然一尘不染,肯定每日都要有人打扫的。
所以打扫的人,会不会是受到了某人授意,才刻意保留了这一切?
心里有根弦,轻轻颤了一下。
认真地泡了个澡,我披上浴袍打开浴室门,然后慢悠悠地吹干头发。
转身,在后面衣帽间的超大落地镜里,看见少女慵懒的素颜,和娇软纤细的身形。
疲惫后的松弛感,开始全身蔓延。
沈暨白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已经脱掉浴袍,换上了一件长度刚刚过臀线的白色真丝衬衣,许是衣服过于宽大,刚才又刻意少系了颗扣子,所以等我跑过去开完门站到他面前的时候,衣服正好从领口滑落肩膀。
很难说不旖旎。
他的视线顺着我的肩向下,直白中带着几分礼貌的回避,那个角度可以隐约瞥见一小截凸起的弧度,和我踩在柔软地毯上光着的脚。
“又不穿鞋。”他说。
我仰头撞向他微微皱眉时深邃玩味的目光,一瞬间还是控制不住地拘谨。
虽然这件长度刚刚过审的衬衣是自己刚才从衣柜里故意选的款式。
脑子混乱的时候总容易空降些杂七杂八的记忆,比如我现在突然想起,今天的健身结束之后,因为着急赴约,还没有做拉伸。
他手里擎了瓶香槟,应该是刚洗过澡,还略带一点湿气的头发散发着好闻的味道,灰色家居上衣领口敞开,隔着衣服依稀可见肌肉线条硬朗又诱人。
心脏不规则跳了一下。
“请……进。”我让开门口的位置,匆匆将滑落肩膀的衣服整理好,并不动声色得多系了一颗扣子。
比起刚才在席间,此刻走进我房间的沈暨白更加松弛自恣,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浪子状,这种状态他似乎并不常在外人面前展露。
他一边走到酒柜边准备开香槟,一边转身看我,声线温柔,“这位女士,一举拿下沈氏大单,要不要好好庆祝一下?”
原来他还真记得要给我庆祝这事。
我眨巴眨巴眼,“这个项目成功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就要暴富了?”
他皱眉思索,“呃……这个,不好说,不过有个方法比这个简单。”
“什么?”我急问。
“跟我结婚。”
声音低低柔柔,好似并不带什么大起大伏的情绪,却精准撩拨着我的心脏上天入地。
显然面对我的沉默他不太满意,于是不依不饶地继续逗我,“不对啊,在吉隆坡的时候,你自己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现在怎么回事,耍我?”
我只觉得满脸发烫,不能再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
对于唐突地提及结婚,我确实是有些逃避的,它并不在我二十岁人生的规划里。
于是急中生智,赶忙把话题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你今晚是故意让我来的吧?怕明湘误会,还是怕Michael误会?”
沈暨白面对我刻意又生硬的话题硬切,倒也好脾气地全盘接收,他放下酒杯,随意地倚在酒柜上,然后拉过我的手,整个过程自然就像老夫老妻。
他说,“我和明湘,很清白,她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秘书,有时候有些身不由己的应酬,我带着她会更方便一些……”
他顿了顿,
“可能这种事确实有人很受用,为了拿下甲方,有的乙方喜欢使一些不太体面的讨好手段,比如,饭局结束送个姑娘陪你…..之类的,有时候我带着明湘tຊ,会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在国内叫人情往事。”
“但离席我们便会回各自的房间。”
我轻轻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如此职场陋习,总不能敲锣打鼓给他庆祝一番再夸他坐怀不乱吧!
其实归根结底,关于明湘这方面我是相信他的。
虽然不屑于这种行径,但完全可以凭直觉相信他们之间并无苟且。
女人有时候什么证据都不需要,只靠嗅觉就可以。
沈暨白继续开口,“但今天,我只是让她安排晚宴流程,并没有邀请她参加晚宴,也没有授权她去和Michael夫妇私谈交情,所以当Michael误认她是我女朋友时,我也始料未及。”
“奥,怪不得......”我好像突然捋明白了一些事,“发现被误会她当时也没有澄清?或者说……是她故意引导Michael这么想的?”
沈暨白点头,“她可能也是在试探我,顺便再试探一下......我和你的绯闻是不是真的,所以我就遂了她心愿,临时打电话把你叫来救援,本想着你和Michae不认识,也不会喜欢这种场合。”
奥!怪不得总觉得明湘哪里怪怪的。
原来丫喜欢沈暨白!
而且不知道蓄谋多久。
突然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仿佛醍醐灌顶,同时心里又酸到不行。
她身为总裁助理,这么大一情敌天天花枝招展地在自己男朋友身边晃啊晃,沈暨白每天见她的时间可能比见我都多。
想到这里我咬紧了嘴唇,心里泛起一阵委屈。
沈暨白捏了捏我的手心,“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