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慕南枝披着外衣,冷冷地看着出现在院子里的男人。
红英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她缓缓跪下:“请小姐责罚。”
既有欺瞒之罪,又有保护不力之罪。
流英则是往前一步,抱拳行礼:“请慕小姐移步辰王府,救治王爷。”
流英一直都知道,王爷的心里有人。
要不然也不会让红英假装卖身葬父,去暗中保护慕南枝。
他起初不知慕南枝的身份,现在知晓她是侯府夫人,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惋惜。
怪不得王爷那般隐忍克制。
后来听闻她能够治疗长公主的沉疴,他便越发的惊讶。
这侯府夫人好生厉害。
却不巧,王爷毒发提前了好几日,瞧着王爷那般痛苦的模样,他忍不住来了这里,想着,慕南枝定然是有办法的。
他没有听见慕南枝的声音,便忍不住又说了一遍:“烦请慕小姐移步辰王府。”
慕南枝扫了一眼跪着的红英,又看向面前恭敬的男子:“我不会随你去的,你回去吧。”
流英抬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讶然。
慕南枝也终于看清楚,这人正是那日跟在辰王身侧的属下。
流英不死心,他咬了咬牙,显然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不行,今儿一定要将人掳回去。
刚要有所动作,慕南枝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冷笑一声:“我这人向来不受人威胁,若你强行将我带走,你放心我替你家王爷治病?”
多少带着一些威胁了。
流英面色松动。
慕南枝的性子,倒是比他想象之中的刚烈。
他内心挣扎一会儿,抱拳道歉:“今日唐突慕小姐了。”
说完,一个起身,便消失在慕云园。
慕南枝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她看向红英:“起身,进屋。”
她是起夜的时候发现二人的。
原本她便觉得红英的身份不简单,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沦落到卖身葬父的地步?
没想到她竟然是辰王的人,可她也能看得出来,红英是真的在尽心保护自己,定然是辰王授意的,他这般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闭上眼,她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全都细细回想了一遍,却丝毫没有辰王的存在。
红英静静地立在一旁,等着慕南枝的发落。
良久。
慕南枝缓缓叹了口气,睁眼:“红英,你可知辰王为何让你来保护我?”
红英疑惑:“不知。”
王爷只是交代她不遗余力保护小姐,并未说过原因。
再者,她们做属下的,只是听命,哪里敢问为什么。
对上红英的眼睛,慕南枝知道,她没有说谎。
看来她和辰王之间,定是有什么纠葛的。
辰王记得,但是她却不记得了。
不过既然辰王让红英来保护自己,那也就说明,二人之间,并非恶交。
想到这里,她松了口气:“辰王中的什么毒?”
红英惊讶小姐竟然会问及这个,她恭敬回答:“五年前,王爷在宿州游历之时,被一好友所毒害,当时幸得碰上了神医逍遥子,才勉强保住一命,可自打那以后,王爷每半年,便会毒发,受尽苦楚。”
师父?
宿州?
五年前?
那个时候,她本应和师父在一起的,为何她没有丝毫关于宿州的记忆?
刚要细想,她就觉得脑袋密密麻麻的疼痛。
难不成她丢失了一段记忆,这段记忆和辰王有关?
“小姐,您没事儿吧?”
忽然见小姐脸色发白,红英吓了一跳。
“我没事儿。”
慕南枝不再去想宿州之事,头这才不疼了。
“红英,带我去辰王府。”
红英一脸震惊,但眉梢眼底是压制不住的欣喜,虽然她现在的主子是小姐,可她也不想王爷受罪。
她恭敬应声是。
若是能够找到师父,定是能够知晓宿州之事的,可师父向来居无定所,便是她这嫡亲的徒弟,也是找不到的。
所以,她只能从辰王身上下手了。
约摸着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然到了tຊ辰王府。
辰王府甚是宏伟,寂静的夜里,只有一处亮着光,慕南枝到的时候,隐约能够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呻吟声。
屋内两个人正急得团团转,但他们想来敏锐,几乎是下一秒便亮出了长剑:“谁?”
看着红英和慕南枝的到来,流英先是一愣,紧接着是欣喜,最后又是担忧。
倒是在流英身侧的,一个魁梧的男人,面露疑惑不解。
“流英战英,你们让开,让小姐进去。”
战英不为所动,流英似有些松动,但一想到慕南枝说的话,他又不敢让开了。
红英着急:“你们傻了?小姐是来救王爷的。”
慕南枝慢条斯理地开口:“若你们不想见辰王这般痛苦,便让开。”
二人对视一眼,往旁边让了让。
慕南枝带着红英进了屋子。
屋子里一片狼藉,床榻上,一个男人正蜷缩着,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地压制着什么。
慕南枝缓缓上前,手中捏着一个银针。
“出去!”
辰王压抑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慕南枝示意红英停下,自己继续朝着男人身边走。
“王爷,你莫要害怕,我是来帮你的。”声音里带着哄孩子似的温柔,生怕辰王不相信自己,“流英战英就在外面,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背影看起来不是那般抵触了。
慕南枝已经走到了男人跟前。
此时她才发现,春寒料峭之际,他衣衫尽数湿透。
她强硬地将男人的身体扭过来,看着辰王那俊美的眸子,此时狰狞无比,眼里尽是猩红之色,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烂,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的心头还是忍不住狠狠一震。
这毒果然厉害!
怪不得当年师父都不能完全将其祛除。
她白皙的手飞快地移动,扎在了男人的穴位上。
不光是帮他缓解疼痛,还让他别乱动弹,因为她要把脉,确定一些事情。
手指搭在男人的脉搏上,慕南枝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她沉浸在男人病症之中,并未注意到男人眼中的猩红之色缓缓退了下去,取而代之是复杂难辨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