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呆滞的目光看着宝座上充斥恶意的男人。
她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看了过来。
而这些目光就好像烈火一般，灼烧着她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
她紧攥着手中酒壶，冰冷的面具下本已经愈合的伤口似乎又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连着胸口，本以为再不会对他有一丝感情的心，也猛地揪疼起来。
最终，她缓缓的，缓缓的放下酒壶。
木然的伸手，取下了丑陋的铁面具。
一时间，大殿鸦雀无声。
只见沈芷那面具下，是比面具还要丑陋盘亘的伤疤，生生将本来如玉的脸变得丑如修罗！
慕熠琰眼中讶然一闪即逝，随即眉头紧锁。
“啪！”一声脆响，打乱了这诡异的安静。
原是有人的杯子被吓得脱了手。
慕熠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沈芷颤抖着垂下头，攥着铁面具的指间泛了沈。
在北漠，汉女活不长，漂亮的汉女更是生不如死。
不过一张脸而已……不过一张脸而已！
南辕国第一美人已经是曾经的事了，如今，她只要能活下去……
沈芷颤着手重新戴上面具，她卑微地跪了下去：“奴婢有罪，惊扰贵人。”
看着她卑微的模样，慕熠琰危险的眯了眯眼。
从前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自诩为他的妻子的沈芷，什么时候变的像个可怜虫了？！
慕熠琰搞不清自己突然生出的怒火，面色越来越冷：“滚出去跪着。”
沈芷浑身僵硬。
随即磕了个头，狼狈的退出大殿，跪在了廊柱边。
冰冷的青砖透着寒气，冻结了她颤抖的心，
良久，她使劲眨了眨眼，眨去眼角泛起的湿润。
宴会的吵闹，直到月上中天才消散。
沈芷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完全没了知觉，一阵熟悉的脚步停在她身前，她猛地一激灵。
慕熠琰冰冷的声音响起：“你既然还敢回到皇宫，就应当想过自己的下场。”
沈芷脸上浮起一个惨淡的笑。
“我没有杀素浅。”
她的声音沙哑而麻木，因为这是她已经说了千百遍的话。
五年前，素浅派人来约她到烟雨桥，她如期赴约，却迟迟不见素浅的影子。
最后整整等了一个晌午后，沈芷愤然离开。
可第二天，素浅的尸体却出现在烟雨桥下。
她被指控杀人，百口莫辩，接着被慕熠琰亲自流放北漠。
慕熠琰目色阴冷，嘴角讥诮勾起：“沈芷，你的谎言说再多遍也没有用，素浅的命我要你用一辈子来还。”
说完，慕熠琰大袖一甩，大步离开。
剩下的沈芷像被泼了一桶冰水一般，浑身发抖。
将近三更，沈芷才瘸着腿回到内务府宫女住处。
所有人都已经熟睡，沈芷走到自己的床榻，将床板下藏的一包首饰拿了出来。
她要逃！
现在就逃！
她还有事没有做完，决不能死在慕熠琰手里。
今天大宴会，宫中戒备比以往松懈，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拿着东西，沈芷找到运馊水出宫的福爷。
可对方却突然变了卦。
“就你这点破东西送只老鼠出去还差不多。”
沈芷脸一沈：“我们之前不是谈好价钱了吗？”
福爷瞬间冷笑：“那是以前，你要是没钱就滚一边去。”
沈芷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她不是不知羞耻，只是五年的流放已经让她没了脾气。
她低头道歉：“对不起，我把钱都给您，求您帮帮我吧……”
福爷一愣，入宫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没脾气的软柿子。
被骂了还给人道歉的。
掂量着首饰分量，他最终点头。
“行吧，爷爷我就当日行一善。”
沈芷如愿坐进了馊水车里，绕过道道宫门，一切都有惊无险。
就当她以为快要顺利出宫时，却听见刀剑拔出剑鞘的声音。
沈芷顿时血液都凝固了下来。
但她最害怕听到的声音还是出现了。
“你是要朕让人抓出来，还是自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