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云看向她们,笑了笑,“是奶奶和大伯母啊,大白天的,回来竟然见院门开着,我还以为是遭贼了呢,我想着正经人也不会随便开人家院门啊。”
李氏脸色铁青,“你说谁是贼啊?没大没小的,我好好教养你长大,跟着车衡搬出来半年就成了这幅德行了,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
宋思云把背篓一放,甩了李氏一身水,李氏立马就要发作,吴氏赶紧给她使眼色。
李氏咳嗽了声,“今日来找你,也是家里实在艰难,我病了些日子了,你大哥书院又要交束侑,拿不出钱来,看看你能不能支应一下。”
宋思云一脸疑惑,“大伯母,我昨日跟你说的话你没告诉奶奶啊?我哪里来的钱,你也是,大热天的让奶奶白跑一趟。”
吴氏咬牙道,“云丫,你奶奶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真不知道车衡平日里跟你说了多少家里的坏话,让你跟自家人都离了心。”
宋思云说道,“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我都已经嫁人了,自然应该和夫君一条心,难不成大伯母认为我嫁人了,却应该听娘家人的?这可不合规矩啊,大哥是读书人,最是讲规矩的,不如我们去书院问问他?”
“你!”吴氏败下阵来,只能把李氏拉出来,“你总不能看你奶奶这么病着吧?”
宋思云也咳嗽几声,“我也没钱,可不就只能看着嘛,孝道大过天,那大哥明知道长辈病了,还交什么束侑?肯定先拿钱给奶奶治病啊。”
“你怎么可能没钱,前日车衡才发了工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不拿就是不孝。”吴氏哼了声。
宋思云说,“那日我想不开投河自尽了,车衡还请了大夫来看病呢,花了好些药费,昨日发了工钱不得给大夫补上?要不是费心医治,今日奶奶和大伯母看见的就是鬼魂儿了。”
她往凳子上一坐,“我现在还觉得头晕眼花呢,你们来得正好,白天车衡也不在家,我没处吃饭去,就跟你们回家里吃吧,可得见荤腥啊。”
吴氏最是知道她的胃口,听见这话都打颤,哪里会把她带回家吃饭,那不得吃掉半缸米?
李氏见硬的不成,又开始来软的,叹了口气,说道,“云丫,你可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从小便没了娘,你爹又一门心思往外面跑,要是没有奶奶,你能长这么大吗?”
“你小的时候,奶奶可是自己舍不得吃喝,有口好的都紧着你吃,要不然能把你养得这么白白嫩嫩的?你现在长大了,向着外人了,那人是你的夫君,奶奶也管不着,可你得记住,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啊,你咋能为了给仇人省钱,跟家里人离心呢?”
宋思云淡定回应,“奶奶若不是把我养得这么胖,能找我爹要那么些银子吗?我爹走南闯北多年,挣回来的钱都去了哪儿呢?我这身上的肉可值钱得很,全是一笔笔的账啊,要不要好好算一算?”
“我爹临终前亲笔写了信,他救了车衡是不假,可人家车衡也不欠咱们的,这几年他一直当牛做马,把宋家的活儿全给干了,就因为怕奶奶又偷偷把我卖给人家做童养媳,所以带着我搬出来住,就成了我的杀父仇人了?”
宋思云提起宋宏武当初挣的那些钱,李氏十分心虚,这本账只有她最清楚,但是她绝不可能承认宋宏武给家里挣了大笔银子。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银子又是零散送回来的,只要咬住了不松口,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李氏又强调了一遍,“再怎么说我们是一家人,车衡他是外人,奶奶也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就该盼着我过上好日子,而不是跟吸血鬼似的缠上来,只怕车衡什么时候发工钱,你们比香满楼的掌柜还记得牢吧?一边说为我好,一边又厚着脸皮上门讨要银子,还盼着我将车衡看作杀父仇人,这就是为我好?”
李氏被她说得无法反驳,只得捂着胸口装作自己难受,吴氏骂道,“云丫,你看看你把你奶奶气的,你奶奶一大把年纪了,经得住你这么气吗?有个好歹怎么办?”
宋思云冷嗤了声,“怕奶奶有个好歹,大伯母就别带着她出门瞎晃悠,反正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我和车衡搬出来这么久了,到底算不算分家也得有个说法啊,别逼着我立马分钱分地啊。”
吴氏见李氏败下阵来,自己就更没法子了,这丫头如今是油盐不进。
她为了儿子的名声,又不敢闹得太厉害了,要是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的,文杰还咋考功名啊?
吴氏扶着李氏,说道,“娘,咱们先回家去,您可别被这丫头气出个好歹来,您别往心里去啊。”
宋思云等她们走远了才起身晾衣裳,宋家人脸皮可真够厚的。
那日原主投河,村里就没人不知道的,车衡忙前忙后大半天,宋家人也没见过来看看啊,估摸着都觉得原主死了,过来会沾了晦气。
后来她醒了,也没见宋家人来,车衡一发工钱就来了,比狗看见骨头还跑得快,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宋思云懒得去想宋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人,锁好门,背上背篓进山里去找东西了。
夏天潮湿,山里不管是菌子还是木耳什么的都很多,还有各种能吃的野菜。
这算是她前世除了学医之外的唯一爱好了,自己有空的时候就喜欢去山里探险,什么季节有什么,什么野菜能吃,她比谁都清楚。
要不说这是没被开发过的宝库呢,宋思云只是进山转悠了半个时辰,小背篓里就装满了好东西,她也不敢往深山里去,转身准备回家。
结果临下山,听到树林里有动静,宋思云吓了一跳,以为是碰上了什么野兽。
她又仔细听了一下,似乎是人的声音,于是赶忙朝着那个方向过去了。
村里有个猎户,平日里就靠着进山狩猎为生,在树下一边掐着脖子一边捶树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