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宴不只是用身体撞开了霍肆年对准他父母的杀机。
他还试图从精神上摧毁霍肆年。
时南宴一遍遍地告诉霍肆年,我死了,我许柠死了。
我不是死在病魔手中,我也不是死于意外。
是霍肆年。
霍肆年亲自弄死了我。
在我‘离世’这件事上,霍肆年是绝对的罪魁祸首。
时南宴没有胡说八道。
他也没有夸大其词。
他说的都是事实。
他的言辞中仅有一处不符合事实。
那就是,我在时南宴出类拔萃的医术下,与精心细致的治疗中还有一口气。
此时此刻我还不单单只是剩一口气苟延残喘。
时南宴给我用了药。
我还能做一个月左右身体健康的正常人。
对于时南宴我无比感激。
正因为我感激他的救命大恩。
所以我可以纵容时南宴随意在与我相关的事情上大做文章。
他可以实事求是,也可以胡编乱造。
至于我,在经历过那么多痛苦后,我早已经看淡了生死。
现如今我只对我想做的事情感兴趣,我也只在意值得我在意的人。
像霍肆年这样,我曾经深深爱着的前夫,他生也好,死也好,通通与我无关。
过去我和霍肆年做夫妻的时候,我爱霍肆年胜过一切。
只要与霍肆年相关,哪怕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落入的眼里也会被无限放大。
此时此刻霍肆年在我视线范围被时南宴推开,并且重重地撞到‘许柠的墓碑’。
瞬间由鲜血组成的花朵在冷冰冰的墓碑上绽放。
兴许是墓碑上的名字与照片对霍肆年来说太过残忍。
他明明可以站直身体。
可他自动放弃了抵抗。
他面对着墓碑,修长健硕的身躯逐渐逐渐下降。
最后霍肆年跪在了墓碑前,他直勾勾盯着上面照片,额头上是个正在流血的伤口。
骰红鲜血一路顺着眼皮往下流淌。
他的视线被模糊,扶着墓碑的手却十分坚定。
“不可能的,许柠你那么爱我,你那么在意我,你不会一言不发地离我而去……”霍肆年如同陷入了梦魇中的病人,他自顾自地喃喃自语。
“轰隆!”
头顶天空传来一声惊雷。
我因为雷声而回神。
回神之后,我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天。
大片大片水墨般的乌云从天空的尽头翻涌而来。
紧接着我四处看了圈。
时南宴与他爸爸妈妈都不见了。
霍肆年的人依旧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许中华带着许家那五六个人在不远处一辆黑色奔驰房车前。
他们嘀嘀咕咕,像是在开会。
“轰隆!轰隆!”雷声带着大雨来了。
雨势汹汹。
仿佛只是眨眼的功夫,我从里到外皆被雨水淋湿。
秦励撑着一把大黑伞跑着过来,他往霍肆年身边一蹲,劝说道:“霍先生!回去吧!”
经过大雨冲刷后,霍肆年整个人看起来明显平静了很多。
他轻声道:“秦励,给我拿工具过来,我要看看这里躺着的究竟是不是许柠。”
“霍总,太太她……”秦励明显有心阻止霍肆年试图挖坟的行为。
秦励是霍肆年大学校友,他与霍肆年在一起共事的时间接近十年。
将近十年,几乎形影不离。
除了放假。
其他时候,霍肆年在哪,秦励就在哪。
秦励太了解霍肆年。
了解到他根本没有胆量劝说霍肆年接受我已经去世的事实。
秦励的劝说不过开了一个头,紧接着他恭恭敬敬地应声道:“好的,霍先生,我马上让人拿工具过来。”
说着话,秦励掏出手机。
他往外面发了条信息。
然后不到三分钟就有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拿着铁锹锄头等工具来了。
工具来了。
霍肆年该干活了。
他在地上跪了将近二十分钟。
头上还受了伤。
起身有些吃力。
好在这附近全是霍家员工。
秦励将霍肆年搀扶起来,他劝说道:“霍先生,让小王他们挖吧。”
霍肆年的身体情况看起来太虚弱了。
秦励特别担心。
而霍肆年却特别执着。
他拿住了铁锹道:“谁都不许插手。”
霍肆年要自己刨坟。
南山墓园这里大雨滂沱。
霍肆年一身纯黑西装。
他在大雨中一点点抛开了‘许柠的墓’。
期间我一直站在旁边围观。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这个墓坑里有什么。
我暗暗在心里发誓,我就看一眼坑里的东西,看到之后我会立马离开。
我一边发誓一边迈步。
期间我被秦励等人发现。
我的外表看起来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女。
况且今天能来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局外人。
更重要的是,不久之前秦励还在霍肆年授权下去调查我的来历。
秦励的工作能力,我很清楚,也很了解。
他肯定已经查出了与时雪柔相关的一切。
所以即便发现我这个不速之客的霍家员工很多。
在秦励无声命令中,无人过来驱赶我。
到达南山墓园一个小时后,我在雨中来到了霍肆年身侧。
我刚刚站定脚步。
霍肆年掀开了墓穴最上面的那块封石。
头顶是三四把雨伞。
雨伞隔开了瓢泼大雨。
然而霍肆年身上还在滴水。
他也不管那么多。
霍肆年任由额前湿发上雨滴坠落。
他拿起了那个十分简洁的传统木盒。
霍肆年双手捧着木盒转身,就势坐下,头顶依旧有好几个雨伞。
他打开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翡翠无事牌。
心痛的感觉瞬间将霍肆年笼罩。
我清楚地看到霍肆年宽厚厚实的霸总后背因为盒子里的玉牌而猛地巨颤。
只颤了一下。
便恢复了平稳。
我看着满心冷意,这么久了,他终于接受现实了吗?
他终于知道他错怪了我,并且错认了白月光吗?
只可惜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拿出翡翠玉牌。
下面好像是张照片。
我所在站的位置角度受限,我看不到照片正面,但是感觉是照片。
“不!”霍肆年痛苦地仰天哀嚎!
我听的喉咙一紧。
接下来霍肆年开始发疯似的在盒子里寻找我没死的证据。
骨灰盒被他拿了出来。
木盒里空了。
可霍肆年还是一无所获。
他立马从地上站起来道:“我要去找许柠,秦励,备车,马上送我去找许柠。”
秦励马不停蹄地跟在霍肆年身边说:“霍先生,夫人她已经去世了啊,你要去哪找她?她现在就在你手里啊!”
霍肆年蓦然停住脚步,他如梦初醒般地道:“是啊,许柠是死了,她一遍遍地向我求助,可是我不信,我逼她救她姐姐,我把她伤得遍体鳞伤,该死的人应该是我。”
瞬间!
霍肆年如同开悟了!
“对!”
“该死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