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涧眸光千转，其中情绪复杂难辨。
“你恨他？”
陆怀璟没有一点迟疑地摇了摇头：“不。”
她永远都不可能恨柳烟钰。
但要说爱……还是算了，没必要那么较真，非得说明白。
沈云涧还想再说些什么，陆怀璟却已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好好歇息吧，天亮我会再来。”
言罢，她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而直到再看不到她的身影，沈云涧都许久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回到自己的寮房，陆怀璟将门合上，呼出沉重的一口气。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才一边往榻边走，一边将斗笠缓缓摘下。
分明已经不在皇宫里，分明也已没有了长公主的身份。
可陆怀璟还是觉得好累。
事实上，她根本就无法得到自由。
只要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记得她是谁，她就还会被束缚住。
这样的逃离，真的有意义吗？
陆怀璟悄然坐在床榻边，伸手解开面纱。
然而就在这时，漆黑的屋中却倏然响起一道深沉的声音。
“离开京城，你也不快乐吗？”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陆怀璟几乎是一瞬站起身，而后抽出腰间的佩剑指向阴暗的角落。
但她却没有出声问对方是谁。
因为这道声音，陆怀璟永远都不会认不出来。
她屏息紧紧盯着从阴暗处走出来的男人，眼神淡薄：“为何你会这么快找到我？”
柳烟钰走近，在她执着的那把剑抵在自己心口的地方停住，黑眸深邃。
“外面的雪停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陆怀璟不禁皱起了眉。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雪停了，她拖着沈云涧上山时留下的血迹没有被掩埋。
依柳烟钰的性子，他看到有血迹顺着灵觉寺而去，定是要上来察看一眼的。
所以……就连上天都在帮他找到她吗？
陆怀璟呼吸微滞，语气镇定而苦涩：“看来是我运气不好。”
闻言，柳烟钰眸色暗了暗。
但他沉默了几秒后，却是问：“那个人是谁？”
“一个被我救了的人而已。”陆怀璟淡淡回道，丝毫没有要把剑收起的意思。
“那他为何要那般唤你？”柳烟钰眉心深深拧起，抬步就向前走了一步。
剑刃划破衣衫，可他竟还要继续走。
眼看着剑刃就要刺进柳烟钰心口，陆怀璟心底一惊，连忙撤了手。
没了阻碍，他步伐更大，两步便走到了她身前。
他深深地凝望着她，眸底情绪如潮水般翻涌：“你不舍得杀我。”
不是询问，而是底气十足的肯定。
陆怀璟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停了一霎。
她骤然攥紧手，竭力压下心中异样：“佛地不能见血。”
柳烟钰微微勾起唇角：“听起来似乎是个很好的缘由，但我不信。”
“事实如此，你信不信与我无关。”陆怀璟别开眼，语气冷漠，“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柳烟钰。”
“江染眠曾与我说过一件事，她说……只要你在说谎，就不敢与别人对视。”柳烟钰声音含笑，同时又抬步更靠近她，“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两句话，不可信。”
话落，他突然伸手捏住了陆怀璟的下颌，将她的脸板正过来与自己四目相对。
陆怀璟心底猛颤，顿时浑身有些僵硬。
可就当她要开口说些什么时，柳烟钰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顺着俯下身，直接覆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