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岁安闻鸡起舞,大清早就起来忙碌。
她今早还要给闻祁送早点,电磁炉上放上小汤锅,烧水,等水烧开后下小馄饨。
这些小馄饨是她之前包了放进保鲜盒,再冻在冰箱的,是荠菜猪肉馅的。
前几天在地里摘了野生的荠菜,摘回家包馄饨吃,猪的后腿肉用刀剁成肉馅,再和荠菜碎搅拌在一起调味。
李岁安喜欢用菜刀剁馅,剁出来的肉有颗粒感,而机器打出来的则是细腻的肉泥,口感没那么好。
小馄饨在锅里煮着,她又来调汤汁,碗里放一小块猪油,加葱花和香菜,再放点紫菜和虾皮,一勺生抽、鸡精和盐少许,然后来上一勺她炸的大蒜酥。
煮馄饨的热汤盛进碗里,将味道给激发出来,再将馄饨捞进碗里。
早上来上一碗这样的小馄饨,空荡荡的胃立马就舒服了。
李岁安吃完,给闻祁煮了一碗装进保温盒里,随后就带着大虎出发去地里干活。
她照旧轻手轻脚的将饭盒放到闻祁门前,再给他发条消息,然后风风火火带着大虎走了。
她今早还是去地里除草,今早速度快一些,杂草就可以割完了,等明天她就来耕地,耕了地,还要挖坑,等清明节前后用来种玉米。
她种的地很多,一年就春种和秋收的时候最忙,有时一天都没时间好好休息。
太阳逐渐升高,李岁安弯腰,麻利的干活,尽管带着草帽,但额头还是汗流不止。
口有些干,她放下镰刀去三轮车旁喝水,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但闻祁还没给她回消息。
上次他八点多就给她发了,怎么今天这么晚还不见消息,难道是睡着了?
李岁安心里猜测着,地里还剩下一点杂草没割完,不知为何她觉得心里有点慌慌的,挂心着闻祁,重新拿上镰刀,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等将杂草全部割完装车,她带着大虎飞速朝着家中赶去。
路过闻祁家门口,她停车,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发现那个保温饭盒还静静的放在门口,位置也是早上的,显然是没人动过。
李岁安顾不得那么多,跳下车跑到门口,敲了敲门,声音中带上了焦急:“闻祁,闻祁,你在吗?”
房间内没人回应,李岁安拧动门把手,但门是从里面反锁住的,所以闻祁还在里面。
她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没办法,她只能选择用肩膀去撞门。
她身形瘦小,使出浑身力气撞到门上,陈旧的老木门发出一声巨响,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肩膀也被撞得生疼。
撞了一下,门没开,她又撞了第二下,第三下,终于在撞到第九下的时候,门开了!
得亏这道木门有些年限了,不然李岁安还真没办法打开。
她揉了揉发疼的肩膀,龇牙咧嘴的抽气了两声,然后就赶紧看床上躺着的闻祁。
闻祁的脸色一贯是苍白的,可现在却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头上的发丝都被汗给打湿了,李岁安一眼便知道他这是发烧了。
她摸上他的额头,烫得惊人,她怀疑她打个鸡蛋在他额头上都能煎熟了。
男人痛苦的皱着眉,李岁安晃了晃他,试图将他给叫醒,可是男人好像陷入了梦境中,唇边喃喃自语,她根本听不清。
“你说什么?”
李岁安问了两声,但男人没回应,依旧喃喃自语,不得已,她俯身趴下,将脑袋凑近他唇边。
这下,她终于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他说:“让我死吧,求求你们,让我死吧!”
李岁安瞳孔一颤,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她知道这个像高岭之花一般的男人心里有很多事,却不知道他竟会这般卑微、痛苦的哀求着别人,让他死。
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她怕他再这么昏昏沉沉的下去会真的出事,忙去找他家的毛巾和热水,拧了热帕子来给他擦脸。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男人,但现在她没心思想其他的,脑海里只有男人刚才那几句绝望、悲哀的乞求。
他想死,为什么?是什么让他想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人间?
她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忍不住唠叨起来:“死什么死,年纪轻轻、风华正茂的帅小伙把死挂在嘴边像什么样子!”
“再敢胡乱说话,信不信我揍你?你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我打人可疼了......”
她叽叽喳喳、絮絮叨叨的在闻祁耳边不停地念叨,好像只要她说的话够多,闻祁就不会再有想死的想法。
她给他擦了脸和脖子,又洗了帕子给他擦腋下和腿弯,她以前照顾过卧病在床的奶奶,知道怎么照顾病人。
等将他身上擦干爽了,她又出门去给他找医生。
他这样的情况带出门是不行了,还是去他们村的医疗合作社那里找个医生过来,给他打两针退烧针。
临走前,她还不断威胁:“好好躺着,我去给你找医生,再敢胡咧咧,我回来真揍你了!”
她开着三轮车一阵风似的跑了,叮嘱大虎守着闻祁,要是他醒了,不能让他下床。
闻祁凌晨三点多就开始发烧了,大概是洗澡时受凉了,病来的又凶又险。
人在病痛中意识总是最薄弱的,他又回忆起了从前发生的事,只想着要是能离开这个世界该多好啊。
可是他陷入魔怔的时候,耳边突然闯进来一道熟悉又清脆的絮叨声,她好像在骂他,在威胁他,可是他一点都不生气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很好听,好像给他昏暗的世界带来了光和温度,让他留恋。
但他又凭什么留恋呢,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他一个将死之人,又凭什么留恋那么美好的她?
意识昏沉的闻祁觉得自己痛苦极了,像是迷失在茫茫大海的小船,期待有人能来救他,却又觉得自己不配别人花费时间和精力来救。
李岁安跑到他们村的合作医疗,拽上值班医生就往外跑:“婶儿,快和我去救一个人,人烧糊涂了,要死要活的,你再不去人就要烧傻了!”
值班医生是村里一个婶子,并不是正经医学生,就是年轻时上过两年职中,懂几个字,会打针,合作医疗开设后,就在这里上班了,村民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来找她打。
甭管效果好不好,但便宜啊,多打两次,小感冒之类的还是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