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默笙坐在医生对面，忽地就沉默了下去。
她紧咬着下唇，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医生还在说着：“虽说五十五岁得这病是有点早，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
赵默笙眨了眨眼，才从恍惚中挣脱出来。
她忍不住问：“可是我看见她有时候是能清醒的，会不会只是偶发性症状？”
医生补充道：“老年痴呆就是这样的，不会一下子失去神志，而是慢慢的，时好时坏的，也许上一秒，她还在和你说话，下一秒就会彻底忘记你的存在。”
赵默笙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着，悲伤几乎要将她击垮。
可她深知，这个时候，母亲只有她能依靠了。
她必须坚强，否则，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
等到她回到病房，再看见赵母时。
她努力地扬起笑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妈，你休息好了没，我们现在回家咯。”
赵母看见她的瞬间，却是紧张地后缩了一下：“你是谁啊？”
赵默笙一愣，心中涌出无尽的难过。
她只一秒，便又要流下眼泪来。
可想着赵母的病，又只能重复地介绍起自己来。
“妈，你可能现在忘记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是你的女儿。现在，我们该回家了。”
赵母愣了会，才高兴地说：“我的女儿？你是默笙？”
赵默笙见了这幕，简直都无法呼吸了。
她红着眼，不住地点头，哽咽道：“是啊，我是你的女儿，赵默笙。”
赵母却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干嚎起来。
“我对不起我的女儿啊，年纪轻轻就让她没了爸爸。我不好，我没照顾好她。”
她说着说着，便流下眼泪来。
“你说我的女儿会不会怨我呢？要是她不出生在我的肚子里，也许她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赵默笙再也忍不住，直接抱住了赵母。
“妈！”她哽咽地喊出声。
怀中的人没有挣扎，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
赵默笙缓了缓情绪，松开了手。
她牵着母亲的手，走出病房，背后却有人唏嘘了一句。
“这么好的人，怎么这么年轻，就得了这种病。唉，真是可惜了。”
赵默笙低头看向赵母。
赵母听不见别人说话，只是低头拽着衣角。
赵默笙深呼吸，又要继续走。
可护士却拦住了她，给她递来一封信。
护士的眼眶不知不觉也悄悄红了。
“这是我在清理床铺的时候发现的，我看见署名，就猜到也许是给你写的。”
赵默笙愣愣地接过一看。
褐色的信封纸上正写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给我最爱的人。”
赵默笙手忽地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看了看走廊等着她的赵母，又看了看这封也许是赵母清醒时写下的信。
一瞬间，她就止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滴在信纸上，迅速晕开。
她缓慢地拆开了信封，露出了一张不长的文字。
“默笙，妈妈总会老去，很抱歉这么早就成了你的负担。”
“就算有一天，妈妈真的连你也记不清了，你也一定要知道，妈妈这辈子最爱的人，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