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大堂里反而越发的热闹了。他们这两桌吃的差不多了,巫锦挥挥手,“都散了吧,晚上警醒点。”
这样的地方,晚上最容易出事的。
江雪凝看了一眼萧无疾腰间的刀,起身离开。
外面下雪了,她站在窗前毫无睡意,神情越发的冰冷了。
两道黑影从对面的屋顶一闪而过,外面突然响起了萧声。
“大半夜的,还真是热闹。”江雪凝的酒意迅速褪去。
她趴在窗户上欣赏着夜幕下的厮杀,外面很快乱成一团,不知道几伙人在斗。
突然熟悉的衣服映入眼帘,是穿着鱼龙服的锦衣卫出动了。
江雪凝眯了眯眼睛,一眼认出了萧无疾,他腰间的刀已经出鞘,正和一个用大刀的大汉缠斗在一起。
江雪凝拉起颈间的面纱蒙住脸,穿着一身黑衣迅速推门出去了。
客栈的后院刚好是个四方形,两面是住房,两边是走廊,将整个院子连贯起来。
她奔跑在走廊上,很快潜伏在了柱子后面,这个位置离两人打开的地方最近。她等待着时机,一双眼睛在夜色里亮的惊人。
两人打的很激烈,大汉刀法勇猛,气势磅礴。萧无疾手里的绣春刀用的出神入化,见招拆招,把大汉的刀法化解于无形,两人打的难舍难分。
江雪凝一动不动的认真看着,等待时机。
只听“叮”的一声,两把刀撞在了一起,死死卡住。大汉用蛮力将萧无疾逼退,江雪凝看准时机手指间一道寒光飞出。
一根银针扎在了萧无疾的手腕上,他感觉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猛的一回头,走廊上空无一人。
江雪凝蹲在柱子背后,屏住了呼吸。
“去死吧!”大汉怒吼一声,继续猛烈的攻击,萧无疾被缠住。
两人又过了十多招,萧无疾握着绣春刀的手一抖,整只手臂失去知觉,身形凝在半空中。
大汉趁机一刀劈过来,萧无疾极速闪躲,右手臂很快被砍了一刀见血。他左手抽出腰间的匕首,继续应战。
江雪凝遗憾的叹了口气,三年过去萧无疾的实力更强了。
萧无疾突然杀红了眼,带着不管不顾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大汉心口,大汉很快被负伤逃走。
江雪凝在两人缠斗的过程里,在走廊里极速奔跑,很快将身影隐藏在暗黑的角落里。
她现在的实力,只敢暗戳戳的偷袭。她看着自己的手指,眉眼角露出一点笑意来。
哪怕只是让萧无疾见血,她心里的那股戾气也舒缓了不少。
北原冰川就是他的葬身之地,她不会让他活着走出来的。
既tຊ然遇上了,就从他开刀吧。
江雪凝平息好自己的心情,推门回了房间。
一身白衣的白羽站在窗前回头看她目光如炬,“你刚才去哪里了?”
江雪凝淡然的道,“去处理了一些事情。”
“你最好不要擅自行动,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白羽的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江雪凝走过去抬头看着他,“我惜命的很。”
院子里,萧无疾细细把玩着指尖的针,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枚银针,但是中针后熟悉的短暂的麻痹感,却让他的心里燃起了一簇火苗。
他认识的人里,只要一个人惯常使用这样的手段,针尖沾了特制的药,会在一瞬间让人失去行动力,然后趁机一剑毙命。
萧无疾猛的回身看向对面的走廊,魔怔的道,“顾明月…”
明明她已经死了三年了,尸体就在北原冰川下。这一刻,他却有强烈的预感觉得她回来了!
萧无疾飞身上去,找遍整个走廊没有找到人。
“指挥使人已经都解决了。”副指挥使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萧无疾捏紧了指尖的银针,“组织人搜房。”
副指挥使迟疑的道,“不太好吧,客栈里入住的大多是武林人士。”
这些人脾气各异,可不定一会卖他们面子,搞不好又是一场新的混战。
萧无疾凤眸一凛,“我亲自带人去。”
他也没有一间一间的搜,他找客栈老板要了一份入住名单。
那种本来就成名以久的或者他们认识的武林人士,萧无疾直接略过。重点放在身份不明的入住人士身上。
这样筛选下来,只需要查十多间房就可以了。
萧无疾一间间查过去一无所获,他看着名单上的最后一间,抬手敲了敲门。
江雪凝和白羽同时回头看向门口,白羽很大爷的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过去开门。
江雪凝也没生气,慢慢走了过去,谁叫她现在实力不如人,有能力的人傲气一点,她还是可以忍的。
江雪凝伸手打开了门,猝不及防的对上了萧无疾冰冷的眼神。
她一点也不慌,毕竟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就是她亲妈来了,也认不出她是顾明月。
江雪凝淡然的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萧无疾低头凝视着她,又黑又瘦看起来年龄就很小,他很快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有犯人逃匿,我们想检查一下,请行个方便。”
话说的还算客气,江雪凝侧身让开,萧无疾走了进去。扫视全屋没有任何的异常,桌上放着一把琴。
白羽靠在窗户旁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右指挥使越发的能干了。”
萧无疾在房间里转完一圈,停在桌面手指扶过通体泛着绿光的琴,“绿绮?”
江雪凝不动声色,“指挥使好眼光。”
萧无疾用手指拨动了一下琴弦,清幽的琴声在夜色里响起,
萧无疾眼里闪过怀念,“这把琴你怎么得来的?”
他记得这是今上曾经送给辰王妃顾明月的生辰礼物,顾明月曾经用绿绮演奏,艳惊四座。
“这不关指挥使的事吧。”江雪凝漫不经心的道。
萧无疾冷声道,“这把琴曾经归我认识的故人所有,希望你能交代清楚他的来历。”
“家里人偶然得来送给我的。”江雪凝满不在乎的道,“指挥使要是喜欢,我可以割爱送给你。”
萧无疾的手指再次扶过琴身,指尖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
记忆里,那人有段时间总是在深夜抚琴,这琴仿佛还留着她指间的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