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温清珩提着食盒进来。见沈澜脸色惨白,忙问道,“怎么了?”
想到某种可能,他脸一沉,“是不是顾辞他欺负你?”
“没有的事。”沈澜将杂念抛诸脑后,“哥哥,顾辞将来会去北境吗?”
温清珩以为沈澜是在烦恼这个。
“不会,镇国公世代镇守北境,世子顾钧和二郎顾柏骁勇善战,这回高阙大捷,陛下亲封顾二郎二品骠骑将军。除非镇国公府再无男丁,否则如何也轮不到顾辞头上。”
沈澜问,“北梁可能南下吗?”
温清珩失笑,“如今正是水丰草茂的季节,那边却闹旱灾,加上之前的飞蝗、冰雹,北梁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我听说朝廷正调拨粮草,等到冬季万物凋敝之际,大举进攻。这一役,最少保北境二十年太平。”
也就是说,谁都没有想到北梁会南下,镇国公和两位将军殉国。
镇国公府的爵位大约也是那时被褫夺。
沈澜扶额,这件事在当时一定举朝震惊,可她居然都没什么印象。那时的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不过直到她死,大景一直河清海晏,四邻折服,可见顾辞镇守有功!
沈澜忽然想起有一回慕表姐劝她的话:
“京里不知多少女子羡慕你?大景的帝国双星,最出色的两个郎君,冠军侯远在北境,小姐们望尘莫及,剩下一个就是你夫君鹿林溪……”
帝国双星!
沈澜记得前世有个说法流传甚广——裴相安内,冠军侯攘外,是景朝的双子星,中流砥柱。
她的心猛地跳快三分。
也就是说,顾氏虽被褫夺了爵位,但顾辞依旧建功立业,封侯拜相,功冠全军!
原来她早听说过他的名号。
沈澜终于将前世今生串联起来。
不得不感叹,命运当真奇妙。
所有她以为的偏差,全都严丝合缝。
她的重生更像神来之笔。
某一瞬间,沈澜的心情忽然平静下来。
她与鹿林溪都能重生,谁又能保证未来没有转机?
“哥哥,我挺喜欢顾辞的,你别总是对他有偏见。”
温清珩:……
*
顾辞此时正绞尽脑汁,想把兄弟从“畸形的爱”中拯救出来。
他越说越离谱,鹿林溪意识到不对,皱眉道,“胡说八道什么?”
顾辞一愣,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上了人妻?”
肉眼可见的,鹿林溪的脸色阴沉了好几度。他不言语盯着人看时,压迫性很强,即便是顾辞,都有些招架不住。
“你来做什么?”
“险些将正事忘了。”顾辞递过来一个手串,“特意为你在三清宫求的,天尊前开过光,保佑你三元及第。”
鹿林溪垂眸看一眼手串,没接,而是冷淡道,“听说三清宫的符纸很灵?”
“你信这个?”
顾辞奇道,“不过现在来不及了,灵符得提前一个多月去请。”
说着他将手串放在案头。
顾辞自己不信神鬼,在三清宫见沈澜为李夫人买碧玺手串,想到好兄弟鹿林溪马上殿试,便一道买了下来。
鹿林溪不甚在意地扫过案上手串,随口道,“你倒清楚。”
“也是今天才知道。”
顾辞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小心地取出一道暗黄符纸,炫宝似的,在鹿林溪面前晃了晃,“这是她特意为我求的灵符。”
“虽说我不大信,但这是姑娘家难得的心意,我可要长长久久保存才好。”
说完他又小心收好。
鹿林溪不明白,怎么任何一件小事到了顾辞这里,都能牵扯出这些肉麻的话。
生平第一次,他生出些许挫败,对于感情,他不得不承认,顾辞比他用心,经营得更好。
“日后你若去了北境,”鹿林溪突然开口,“她……怎么办?”
顾辞被问得一愣,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我怎么可能去北境?”
“万一呢?”
鹿林溪神情严肃,没有一点玩笑的成分。“你要带着溪沈澜去北境?她会跟你走吗?”
顾辞张了张嘴,他想说当然,可这两个字烫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澜对他有感情,这一点顾辞无比确定。可要她舍弃一切随他去北境,顾辞不忍心,更没把握。
顾辞拧眉,心头覆上一层阴翳,叫人难安,“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会去。”
“那就嘱咐你父亲和兄长,多关注北梁的近况,人人都想活,尤其是被逼到绝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