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抽出那柄削铁如泥的短刀,斩断束缚我的铁链。
我的声音已经嘶哑到几乎只能发出气音来。
几乎是解开束缚的一瞬间,我已是强弩之末地身躯便骤然脱力,险些跪倒在地。
池卿欢一惊,伸手抱着我借力撑住:“侯爷,你再坚持一下。”
我倚靠着她的怀抱,下颌抵在她肩膀,只感觉到她瘦削的骨头突出。
理智渐渐回笼,我尝试着开口,声音虚弱:“你一个人来的?不要管我了……快走吧……”
我忍着心头阵痛,咬牙将她推开。
“你何必再为我以身犯险……”
池卿欢也不激恼,静静看着我,微不可察的叹了声气,说道:“我既然到了这里,不把你救出去,才真的是枉费了此番辛苦。”
我微微一怔,她便继续说道:“你若是真心体谅我,就配合一点,也算是为我好了。”
她的手臂上还潦草包扎着伤口,脸上却连眉头都不皱,好似仿若未觉。
往我自诩杀伐果断,到了此刻却还不及池卿欢头脑通透果断。
池卿欢见我不再说话,便背对着我,将我背在身上,撕下衣摆作布条将我束在身后。
一时间,我好似又看到当时为我收尸的池卿欢,也是如此。
那时也是让我伏在她瘦削的背上,双目赤红着说道:“抱歉,是我来晚了……”
哪怕当时在济阳城一战中被万箭穿心,鲜血流尽,我也不曾掉过泪,后过悔。
但在此刻,我眼中却有了温热的湿意。
水牢外,裴饮雪早早备了快马在此接应。
趁文王和耶律里哥还未反应过来,池卿欢毫不迟疑地跨上马,带着我策马狂奔。
闻着独属于池卿欢身上的皂角清香,让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有了落处。
我深陷囹圄难以逃脱,本以为已是死局,却因为池卿欢的出现有了转圜的时机。
枉我从前只当她是只有满腹内宅阴损手段的寻常妇人,如今看来真是自己瞎了眼。
明珠在前却不识,生生让她蒙尘了整整七年!
耳边猎猎风声呼啸而来,池卿欢的发丝吹拂在我脸上,我看着她的侧颜,终是问出了那句话。
“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我扪心自问,池卿欢冒死替我收尸,如今又深入敌后将我救出,若换作是我,也未必能做到如她一般。
池卿欢默然一瞬,却说得轻描淡写:“咬咬牙,就做下来了。”
“这世上很多事情,未必都不能成,只看想不想做,愿不愿做。”
她直视着前方,话音随风落在我耳畔。
这样的池卿欢,就算没有我,也能活得很好,甚至若是没有我,她早早就能脱离侯府的苦海,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我也是第一次反应过来,她留在侯府,是为了素云,为了念儿,却独独不是为了我……
我寞然地垂下眼眸,明明此刻身形相贴,心却仿佛相隔甚远。
恰在这时,身后响起马蹄踢踏声,杀生四起,是文王的人马追上来了。
只见文王一袭黑衣,眉眼阴沉,紧盯着我和池卿欢的方向,悍然拔出腰间长刀,高声喝道。
“杀安定侯者,赏万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