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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咔嚓!”
  一道惊雷,突然劈断了旁边的大树,树干砸下来,将姜宁从昏沉中惊醒,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沙哑道,“二哥,几时了?”
  双腿已经跪到麻木,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
  沈洛沉沉道,“快寅时了。”
  姜宁扭转酸痛肿 胀的脖子,看向辞风院内,心头沉甸甸的。
  前世,众太医会诊,最后依旧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二哥没办法,才以命担保,用了虎狼之药唤醒了陆今安,但陆今安醒来时,也已经是第九天了。
  二哥因此名声大噪,成了太医院最有才华最年轻的名医,但同时也遭到了各方排挤,最后被她牵连,反倒加速了他坠落的速度,
  想到这里,姜宁满怀愧疚。
  只不过,雪叟的医术应该远在二哥之上,就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醒来?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他醒来?
  一旁,沈缙皱眉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她这个样子,又像是在乎极了陆今安,可她之前不是天天嚷着要退婚,甚至还把屋里的东西都打砸了么?
  现在又……
  想问她是否回心转意,又觉得时机不对。
  这时,白七匆匆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姜宁脸上,变得异常复杂,道:“王爷说要见你。”
  他的心里闷得难受。
  眼前这个女人年纪不大却心肠歹毒,又对自家王爷讨厌到了骨子里,偏偏王爷自己却放不下,昏睡七天好不容易睁眼捡回一条命,第一句话不是找沈家算账,居然是想见她?
  她有什么好?
  姜宁明白白七这个眼神。
  除了陆今安对她一腔执念之外,其余人都觉得她给陆今安提鞋都是不配的,她自己也搞不懂陆今安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现在他醒了!
  姜宁眼眶一热,眼泪不由涌了出来,身体里仿佛又被注入了些许力量,忙问,“他怎么样?雪叟怎么说的?”
  说着,挣扎着就要起身。
  眼前突然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终究她的身体,也要被熬垮了。
  眩晕当中,她努力咬了咬舌头,等稳住身子,才看到沈洛扶着她眉心紧皱,“既然他醒了,你就回去休息吧。”
  说着,看向白七。
  白七眉心微微一皱,看了眼辞风院,“怕是长公主不允。”
  “我没事,我想见他。”
  姜宁截断了两人,内心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迫切,想看到他!看到他还没瞎的样子,看到他还活着的样子!
  沈洛和白七两人都有些错愕。
  沈缙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便先进屋去吧,看情况再说。”
  姜宁强撑着进了辞风院,心跳得像是要从胸膛里冲出来一样,一脚深一脚浅迫不及待。
  白七翻白眼,没好气道:“沈三姑娘又何必惺惺作态,还是慢点走吧,万一伤到了自己,王爷还得怪我照顾不周。”
  姜宁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好心,只是以之前她对他们主仆两人的态度,白七很难好好说话。
  很快到了屋檐下。
  门开着。
  里面烛光昏黄。
  长公主就那样四平八稳坐在正前方的八仙椅上,手上捏着一串佛珠,眼睛里隐藏的杀意却沉沉浮浮,一双瞳孔紧盯着她。
  要是之前她是暴怒的,那现在的她就是暴风雨之前压抑的宁静,下一次来临只会更加凶猛可怕。
  姜宁知道她恨她。
  恨不得她死。
  因为她对陆今安的嫌弃、侮辱和算计。
  也因为陆今安总是维护她,为了她总是驳长公主的面子,让长公主下不来台,觉得儿子被她蛊惑抢走了,和她这个当娘的越来越不亲。
  前世,长公主也是三番四次想要对她下手。
  什么一丈红、五十大板、当场拔剑、掌掴一百这样的命令都下过,但每次都被陆今安阻止。而她自己,则因为长公主的蛮横越发讨厌王府,当陆今安帮忙的时候,更觉得他是惺惺作态,和他娘一个唱 红脸一个唱白脸,恶心得很。
  现在,才隐约明白过来。
  这对母子原本就不和,长公主连陆今安都不待见,又怎么会待见陆今安喜欢的她呢?
  不过长公主的态度不重要,毕竟往后她是和陆今安一起生活。
  只要陆今安对自己好,就够了。
  姜宁回神,朝着长公主行礼,“请问长公主,臣女可以进来了吗?”
  长公主闻言,猛地双拳紧握,脸颊气得颤抖。
  玉竹见状,赶忙道,“进来吧,王爷正等你呢。”
  如果不是陆今安太在乎姜宁,长公主恨不得杀了她,还进来?
  姜宁知道长公主的心情,她出言问询不过是出于礼数,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要是没行礼,长公主又会找到机会,将她羞辱惩罚一番。
  姜宁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跨进陆今安的寝室。
  屋里一群太医正在叽叽喳喳,低低讨论着他的伤情,表情颇为复杂。
  这些人姜宁都是认识的。
  也能看得懂他们眼中隐忍的复杂情绪。
  太医院也是一个小江湖,里面的势力鱼龙混杂,看起来都是为皇族办差,但实际上里面有皇上的人、后妃的人、各家皇子的人,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
  自然,有人希望暝阳王醒来,也有人不希望。
  那不希望的,看到他醒来当然不高兴,只是不敢直接表达,就藏在内心最阴暗的地方。希望他醒来的,脸上有看到他醒来的高兴,也要被一个叫花子抢了风头的不满,人间百态,今晚都在这间屋子里。
  前世的姜宁看不透这朝中尔虞我诈,只想嫁给三皇子为妃,他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就做什么。
  如今一眼看过去,却是心知肚明。
  她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粗略扫过,急匆匆看向床。
  雪叟正坐在边上施针,表情严肃却也从容,有种波澜不惊的感觉。
  暝阳王脸色白得像是纸一样,身体平躺着,脸却朝着门口,在看到她之后,眼睛里涌现出极度复杂的神情,把姜宁的脚步一下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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