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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挺没有想到,刚提个副支队长,大领导就要召见。
  顾谦不放心,让他现在就到派出所。
  孟琪和宋林一听,不敢耽搁正事,立刻散了。
  赶回派出所,已是晚上九点半了。
  简挺上了二楼,走进顾所长的办公室,没想到师父马又腾也在。
  顾谦让简挺坐下,说:“禁毒支队没有你的手机号,就给我打了电话,说,市局通知,明天上午十点半,王智化局长要找你谈话。”
  简挺咧咧嘴,说:“所长,师父,一个副支队长,小小的副科级,一把手亲自召见?是不是夸张了点啊?”
  顾谦板起脸,说:“简挺,领导的第一印象很重要,你还要重视才行。咱们所出个人才不容易,你大大咧咧惯了,可别不当事。正是因为这,才和你师父商量,把你叫来交代交代。”
  马又腾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没吭声。
  顾谦又笑着说:“按说,你小子有眼色头,能察言观色,可能是我们两个老家伙多虑了。可又想着,毕竟你还年轻,又没当过领导,还是跟你啰嗦几句,更放心些。”
  简挺谦虚地说:“所长,你别说,我还真是需要您和师父多指点指点。”
  顾谦对他这态度还算满意,点点头,说:
  “明天去,可别傻不拉几空着手,记住啰,带上笔记本,王局长不管说什么,使劲往笔记本上记,哪怕装,也得给我装得像点。对了,也不能一味地埋着头,傻子似的,得时不时抬头注视一眼领导,点点头,谨记在心的样子,啊……”
  马又腾“噗嗤”一声笑了,说:“简挺,听到了吧,这都是顾所的为官心得呀,估计平时都是这么糊弄上级领导的吧。顾所,要不要彩排一下?现在你就是王大局长,让简挺先练练?”
  “去去去,哎呀,这人呢,上了年纪,就容易好为人师,婆婆妈妈的,唠里唠叨。好,不说啦。”
  简挺也被逗笑了,说:“顾所,带笔记本,我还真是没想到,您提醒得很及时啊。”
  “其实呢,我这是班门弄斧呀。简挺,要说官场上的心得体会,你师父才是个高人呀,只是命运不济罢了。”顾谦说到这儿,转过脸,说,“老马,你当副局长那年,我还是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呢。”
  “提那干啥,都是过眼烟云了。”
  顾谦说:“简挺,你师父的真经,如果能学到手一半,你小子这辈子就够用了。哎,对了,老马,你得给徒弟指点指点呀。”
  马又腾叹了口气,说:“若是破案,我还能说个一二三。要说当官之道,哎,我就是个失败者,泥菩萨过河,还指点他人?这不是笑话嘛。”
  简挺忙站起身,说:“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永远都是我的师父!”
  马又腾说:“坐下说吧。”
  简挺就坐了。
  马又腾看着简挺,稍显犹豫,说:“简挺,我先后问过你两三次了,你说与王智化没有关系……”
  简挺不由又站起来,辩白道:“师父,真没关系。”
  马又腾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这个呢,我和顾所信你,否则今晚咱们也不会坐在这儿。”
  顾谦也点点头。
  马又腾又说:“指点,我谈不上,别听顾所瞎忽悠。只是呢,我与王智化共事多年,太知道这家伙的手段了。你呢,毕竟刚刚走上领导岗位,不说稚嫩吧,至少是缺乏经验,我和顾所跟你唠唠嗑,掏掏心里话,可能有助于走得更快,更稳,更远。”
  简挺很感动,点点头,说:“师父说的是,我还真是需要您们指点迷津。”
  马又腾说:“之所以又提到你和王智化有无关系,不是不信你,而是想给你提个醒:不要向王智化透露你的关系背景。没有无缘无故的提拔重用。既然你和他没有关系,当然就有别的社会关系。简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和顾所不会去追问你什么背景,但这不等于王智化不去追问。”
  简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其实,又何止是王智化呢?”马又腾接着说,“差不多的领导,都不喜欢四种人:有大背景的人,能力太强的人,斤斤计较的人,拉帮结派的人。这四种人,不好驾驭呀。”
  简挺茅塞顿开,说:“还真是这样。”
  顾谦说:“怎么样?还是老姜辣吧?”
  马又腾说:“要说老姜辣,我谈不上,倒是王智化很有一套驭人之术,简直就是当世的鬼谷子啊。”
  见顾谦和简挺都静静地等着下文,马又腾又说:“鬼谷子的驭人之术,概括起来,无非四条:杀鸡儆猴,恩威并重,旁敲侧击,掣肘牵制。王智化深得其精髓要义,更是发挥得长袖善舞,淋漓尽致。很显然,明天的召见,就是要恩威并重,收买人心啊。给你顶帽子,得让你感恩戴德不是?简挺啊,人家是怕你站错队啰。”
  “嗯。师父,掣肘牵制这一条是什么意思?”
  “让属下相互制约,矛盾不断。有了这四条,手下人自然就被王智化整得服服帖帖,死心塌地去卖命。”
  顾谦笑眯眯问:“简挺,你师父道行怎么样?”
  简挺打心眼里佩服,说:“听师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刚说完,简挺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孟琪。
  简挺站起身,说:“顾所,师父,我接个电话。”
  走出所长办公室,只听孟琪电话里说:
  “简挺,你不用紧张啊。我刚才打听了,明天王局长的召见,是个任前的集体谈话,新提拔的十几个人都得参加呢。”
  简挺长出一口气,说:“哦,吓我一跳,虚惊一场呀。谢谢你,孟琪!”
  “怎么谢我呢?只用口谢吗?”
  “我还在所里呢,挂了啊。”
  重新进了办公室,简挺就把孟琪的电话说了。
  顾谦埋怨说:“这个禁毒支队,怎么传达个通知也差三落四的,集体谈话,与找个人谈话,是两个概念嘛,害得咱在这儿瞎掰掰。”
  “不,顾所。”马又腾说,“据我的经验,咱今晚的考前辅导,不会是瞎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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