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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走了,今天的商谈可以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但李让却开心不起来。
  倒也正常,没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利益分出去给别人,只为了化解不该自己承受的敌意。
  是的,李让从来就不觉得长孙无忌的敌意该自己来承担。
  他是献上了制盐之法不错,但制盐之法却是朝廷在用,理论上来讲,这份敌意该是李世民去承担的。
  但是很无奈。
  长孙无忌不敢记恨身为皇帝的李世民,只能记恨他这个小人物。
  看着李让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李承乾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
  他也清楚,这一次是皇家欠李让的。
  李让用自己的能力化解了他自身的窘境,而皇家自始至终在这件事情上面都没有做出什么应对。
  拜别了李承乾,李让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在东宫的小院子。
  简单洗漱了一下,便躺回了床上。
  来到大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见过了不少所谓的大人物。
  老实说,对大唐,李让是有些失望的。
  在后世的时候,每一次看史书,书上记载的总是大唐的皇帝多么多么圣明,臣子多么多么贤能。
  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感同身受,他发现大唐的君臣和后世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自私自利,一样的冷漠无情。
  片刻之后,李让忽然自嘲一笑。
  他之所以认为大唐君圣臣贤,不过是来自后世的滤镜罢了,是他给大唐君臣强加上去的,自己怎么反倒怪起大唐的君臣来了。
  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对他们的期待太高了吗?
  自己为什么要对他们抱有期待呢?
  所以,其实错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自我安慰了一下,压下心中的不忿,李让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
  翌日,天光大亮时分李让才从床上爬起来。
  很奇怪,东宫的宫女和太监竟然没有早早的叫醒他,所以宋尚仪的礼仪课,他又来晚了。
  当然,这一次李让没有给宋尚仪什么好脸色。
  一进门,李让冷眼瞥了宋尚仪一眼,便大大咧咧的坐到了一边,准备等李承乾上完礼仪课后就和他道别。
  但主位上的宋尚仪就很不爽了,阴阳怪气道:“当真是毫无教养礼仪的野小子,登不得大雅之堂,若非娘娘有心抬举,就你这等粗鄙之人,岂能有进入东宫读书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荣,你却日上三竿时分才姗姗来迟,还不速速上前受罚?”
  李让盘腿坐在蒲团上,对于宋尚仪的话,他只当是在放屁。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狗仗人势,你越搭理她,她越来劲儿。
  倒是一旁练习跪坐仪态的李承乾在听完宋尚仪的阴阳怪气之后,不由得面露不满呵斥道:“宋尚仪,谁给你的胆子随意置喙我大唐的功臣?”
  李承乾是太子,他愿意任由宋尚仪摆布,任由宋尚仪批判乃至咒骂,不过是因为他需要完成母后交代下来的课业罢了。
  不代表宋尚仪真就可以骑在李承乾的头上拉屎撒尿。
  现在李承乾一发怒,宋尚仪顿时脸色一变,随后凄婉道:“太子殿下明鉴,教导您和太子伴读是娘娘的命令,臣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李承乾眉头一皱,冷声道:“既是奉命行事,那便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即可,再敢置喙我大唐的功臣,别怪孤对你不客气。”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臣知错。”
  宋尚仪急忙认错,见李承乾面容稍缓,这才转头看向李让。
  随后恶狠狠的瞪了李让一眼,呵斥道:“既然来了,还不速速上前学习。”
  李让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说道:“谁告诉你我还要继续上你的变态课程了?”
  此言一出,宋尚仪顿时像是拿捏住了什么把柄似的,转头看向李承乾道:“太子殿下,这可不是臣要置喙功臣,而是这小子实在是不将娘娘放在眼里啊。”
  听见宋尚仪提到长孙皇后,李承乾不由得揉揉眉心,转头无奈的看了李让一眼。
  李让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别说话,随后看向宋尚仪问道:“你待如何?”
  宋尚仪用行动来回答了李让的问题。
  手持戒尺来到李让身前,便想像前两天一样抽在李让的臂膀上。
  但这一次,他可不会让着宋尚仪,戒尺还没落到他身上,便被他一把抓住。
  前两天他愿意和宋尚仪虚以委蛇,不过是因为得罪了长孙无忌,必须要待在东宫避祸。
  但现在长孙无忌的敌意已经化解,若是还能让这个女人欺负到头上,那他便不是李让了。
  戒尺被李让钳住,宋尚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狰狞起来,她数次用力想要将戒尺从李让手里抽回来,但每一次都不能成功。
  好歹李让也是在万军阵中杀了个对穿的猛人。
  区区一个长在深宫的女人的,竟然妄图与他比力气大小,这不是典型的脑子有坑吗?
  在宋尚仪再一次用力想要从李让手中抽走戒尺时,李让顺势放手,宋尚仪脚下一个趔趄,在惯性的作用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宋尚仪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她用戒尺指着李让,厉声道:“李让,你不敬师长,本官一定如实禀报娘娘,你等着受罚吧。”
  “扑哧~”
  李让嗤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尚仪,慢条斯理道:“你也配做师长,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就是腰的玩意儿,也不知道娘娘是怎么看上你的,竟然让你这么个玩意儿来教习太子殿下礼仪,你也就能仗着娘娘的势狗吠几声了,还敢在我面前狂吠饶舌。”
  宋尚仪瘫坐在地上,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指着李让厉声道:“你你你,好你个田舍奴,怎能口出如此粗鄙之言?”
  “你你你,我看你脑子里是进屎了,粗鄙怎么了,田舍奴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你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李让今天是打算将粗鄙进行到底,他看着眼前色厉内荏的宋尚仪,皱眉道:“傻逼,别逼我抽你!”
  说着,作势就要捏起拳头,然后用审视的目光将宋尚仪上下扫视了一遍,似乎是在看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
  宋尚仪则是被李让的一连串炮轰给轰傻眼了,她处深宫之中,听过最恶毒的骂人的话也就是一句田舍奴罢了,何时被人用这么粗鄙的语言咒骂过?
  李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喃喃自语道:“就这点战斗力也敢出来咬人,垃圾。”
  摇摇头,李让忽然失去了继续骂她的兴趣。
  口舌之利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有来有回才有成就感。
  在后世,他可是凭借一把键盘舌战群儒的陆地键仙,这才略微出手,那些真正恶毒的粗鄙的国粹都还没有出口,宋尚仪就倒下了,确实没意思。
  像是看垃圾一样看了一眼宋尚仪,李让收回了视线,随意的朝李承乾拱拱手道:“太子殿下,草民今日是来向您辞行的,草民要回家了。”
  李承乾有些黯然的点点头,他早知李让在东宫待不久,却不成想李让竟然这么快就要走了。
  一时间,他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好在这么多年来,他也勉强习惯了孤独的感觉,很快便收起了心中那点不舍,淡然道:“既然如此,孤让东宫支应一些银钱给你。”
  李让没有拒绝,钱这种东西,他一向是来者不拒。
  更何况他刚给李承乾送了一份大礼,拿他点钱合情合理。
  至于躺在地上的宋尚仪,不管是李让还是李承乾都没有再看一眼。
  ...
  东宫的府库之内,李让用链搭使劲往里装钱。
  可惜铜钱太重了,一贯钱便有六斤多,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仅能带走十贯钱。
  李承乾陪着李让走出东宫,宫内的太监和宫女早已将李让的东西备好。
  一匹战马,一杆马槊,一具残破的皮甲,一根长毛,一柄横刀,还有从东宫府库里薅来的十贯钱,这便是李让的全部家当。
  将链搭系在马背上,李让回头看着相处了三天的李承乾拱手道:“太子殿下留步,草民这就走了,陛下那边若是问起,还请殿下为草民分说两句。”
  李承乾微微颔首,朝李让回了一礼:“李兄若是有空,可随时来东宫做客,东宫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行,太子殿下保重。”
  说完,李让牵着马头也不回的顺着皇城的御道走出朱雀门来到了朱雀大街之上。
  朱雀大街宽阔无边,足有五十丈宽,街道上车水马龙热闹得紧。
  从东宫出来,李让自然要好好逛一逛长安这座封建史上的第一大城。
  朱雀大街两侧都是勋贵人家的宅邸,自然没什么好逛的。
  李让便记忆中的方向,转道向东朝东市走去。
  长安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城池,所有的商业皆聚集在东西二市。
  其中西市售卖的乃是来自大唐各地以及周边各国的奇珍异宝与奢侈品,去西市的人大多非富即贵。
  反观东市就要有烟火气得多了,在东市售卖的东西多是一些平价的日用品,大唐的大宗货物交易也大多聚集在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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