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五年,尽管京市是他的生长的地方,但再次回到这里,战时彰却有些不习惯了。
京市,已经在他的记忆里变得熟悉又不熟悉了。
五年前,战时彰想明白了姜向晚不辞而别的关窍,便不再在京市逗留,立即回到了湖城。
那五年,他在湖城的新军区拼了命般训练,再也没有回到京市。
他害怕想起姜向晚。
但尽管他已经懦弱到选择逃避,却仍旧会每日都会梦到姜向晚。
他会梦到她的日记,她的抱怨、她的一颦一笑,乃至她最后决绝地从医院天台一跃而下的样子。
这些回忆几乎要将战时彰折磨疯了,他甚至萌生了退伍去寻找姜向晚的念头。
只可惜,他的家庭允许他为了一个女人兀自神伤,却决定不允许他这样胡闹。
于是,为了忘记那些痛苦,他几乎拼了命。
仅仅用了短短五年的时间,他便从营长升级到了旅长的位置。
人人都称赞他年少有为,自从他升了旅长后,更是有不少人找他保媒拉纤,完全不顾他曾经已婚的身份。
但战时彰通通选择了拒绝。
理由只有一个:“我有妻子。”
他没有离婚,离婚报告被他强制放弃了,所以,他仍然是姜向晚的丈夫!
占着这个丈夫的名头,或许就是他这些年唯一的慰藉了……
想到这些,战时彰的表情有一瞬的恍惚。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掩盖住眼中的疲惫,轻轻地、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这一次回到京市,是因为湖城的新军区在他接手后的五年里屡立奇功。
组织认可他的成就,决定将他重新调回京市的军区。
这一次回到京市,他或许又将面临升迁。
这样的升迁速度,又一次成为军区里的神话,可是战时彰却并不觉得高兴。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没有了姜向晚,却充满了有关姜向晚回忆的城市……
车辆平缓行驶着,最后在城西墓园外停了下来。
警卫员小张从驾驶座上下来为战时彰打开车门:“首长,到了。”
战时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迈腿走进了墓园。
拐了几个弯,他最后停在了姜小麦的墓前。
五年前,姜向晚成为植物人躺在医院里,小麦还未下葬。
他便亲自处理了小麦的后事,为她在此处买了一块墓地。
后来改革开放,各地开始拨乱反正,姜家也终于成功平反了。
那时候,战时彰在湖城看着报纸上的报道,心中一片沸腾。
他为姜向晚感到高兴,也为姜家高兴。
从此以后,他们便不是人人喊打的坏分子了。
那时候,他特意从湖城请假回到京市,他以为姜向晚会回来。
可是他等了半个月都未曾得到姜向晚的消息。
于是他自作主张买下了姜小麦旁边的几块墓地,让他们一家人团聚了。
此时,战时彰看着眼前几块整整齐齐的石碑,缓缓蹲下来。
“小麦,姜叔、姜婶、唐外公,好久不见,我是时彰。”
就这么一句话,战时彰便噤了声。
他并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些什么,毕竟,如果他们还活着,恐怕也并不想看到他吧?
毕竟他对姜向晚做了那么多错事。
想到这里,战时彰无声地苦笑,轻轻拔掉墓碑周围的杂草。
兀自待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转身,战时彰顿时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