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言欢看着匆匆忙忙的小叶,赶紧问她。
小叶过来抓住言欢的胳膊:“言姐,那个,那个羊水栓塞的孕妇,要跳楼!”
言欢听到这个消息立马站了起来:“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都能出院了,结果今天护士查房一看不在,问了家属也没人知道,还是对面门诊楼上的人看见住院部楼顶有人。”
“帮我请假。”
言欢说完就跑了出去,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空留小叶在身后她。
“言姐,言姐!”
言欢跑到住院部楼下一看,果然楼顶坐着那个产妇,底下已经围满了人,消防车还没到,言欢扒开人群冲上楼去。
普通通道人太多,她又往旁边领导专用电梯跑去。
等她赶到,楼顶也同样挤了好多人。
“媳妇,你别冲动媳妇,有什么你下来说行吗?”
云鲸的老公站在最前面,不敢上前。
“云鲸。”言欢看到这一幕也被吓了一跳。
因为住院部的楼太高,下面看不清楚,等到她到了才看明白,云鲸从防护栏上翻了过去,医院天台边其实差不多有成年女性那么高,但云鲸直接爬到了上面去,手里还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随时都有掉下去的风险。
“我说了多少了?有人听吗?你会听吗?”
云鲸的声音激动,情绪不稳定,她不主动往下跳,都有可能站不稳摔下去。
“云鲸。”言欢走近一些,轻声叫了她的名字。
“我认识你,接孩子的时候经常看到你,是你救了我和我的孩子,我很感谢你。”
言欢伸出手,走近一步:“我会听你说的,下来吧,有什么你可以告诉我。”
云鲸摇头:“我现在不想说了,我累了,活累了。”
云鲸回头看了眼楼下,吓得天台上一群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没有家了,没有人要我了,没有人要我了。”
云鲸颤颤巍巍坐下来,把手里的孩子放到腿上,她每一个动作都牵系着人们的心,吓得人们心脏突突直跳。
“我们也没说不要你啊,不就是说把你们送回四川吗?我儿子他好不容易在海城定居下来,你们一家子花销多大,还有房贷车贷要还,你就不能替我儿子想想吗?”
旁边一个中年女人在这种时候还叫嚣着,听着大概是云鲸的婆婆。
云鲸的老公赶紧出声阻止:“妈,你少说两句吧。”
云鲸的婆婆闻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让我少说两句,你被这女人迷的五迷三道的,好几年怀不上孩子,一生就是个女儿,结果二胎还是个女儿,现在生都生不了了,你居然还替她教训你妈!”
说着女人直接瘫坐在地上耍无赖,手一拍大腿就开始哭嚎:“我们家三代单传,从来没生过女儿,现在可是绝了后了,都不知道这贱女人生的是谁家的野种,我也不活了,我也要从这跳下去!”
自己的儿媳妇已经被逼得生无可恋,她还在不住地诋毁,谩骂,丑恶的嘴脸令人作呕。
“我去,我这是到了哪一年了?”言欢身边一个年轻医生没忍住吐槽一句。
云鲸老公身边的是产科的护士长,她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赶紧杵了身边的男人一下,着急的差点把男人推个踉跄。
“你就别管你妈了,你媳妇现在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一个不小心你媳妇孩子都没了。”
“把她弄走,弄走!”
身边的几个男医生和保安赶紧上前想要把中年女人弄走,可是地上的女人看这样直接躺了下去打滚,说什么都不动。
几个大男人费了好半天劲才把她抬出去。
护士长又赶紧安抚云鲸:“云鲸啊,你别害怕,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公道,什么是公道,在家里老公才是公道,身为妻子就必须以老公为重,我不可以喊累,因为老公比我更累,十几年了,我从来不敢说累,这十几年又有谁给过我公道?”
云鲸流着泪,诉说着自己这十几年以来不敢说出口的话,她就像是被藤壶寄生的鲸,越出水面企图拍打掉长满全身的痛苦,激起万层浪花,在大海之上用最微不足道地声音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可她的痛苦却扔在叫嚣。
怀里刚刚出生的孩子,因为被周边巨大的声响吵的哇哇大哭。
“你就这么跟你媳妇说话吗?”护士长吼了一声旁边的男人。
男人却还委屈上了:“我没有啊,我从来没说过这话,媳妇你跟大家说我又没有跟你说过。”
云鲸看着面前的男人失望地闭上眼睛。
“你没说过,但这十几年别人对你老婆说这些的时候你人去哪了?装死就是默认了这些话。”
言欢看着不知悔改的男人,出声教训。
云鲸听到睁开眼睛,像是又有了希望一样看向言欢,终于有人能懂她的委屈,她放声大哭,这时候的她哭得像个孩子。
听到云鲸的哭声,言欢转头看向她:“在一起是为了幸福,离开也是,我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来的,一个人也是可以活下去的,云鲸,下来吧。”
“你怎么拱火呢?”云鲸的老公听到言欢的话居然想要上前,护士长一把推开了他。
“是啊,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妈妈的,你还有孩子,他们离不开你的。”
云鲸听到孩子哭得更加难过:“可是我也离不开妈妈啊,我也想要我的妈妈啊!”
言欢这才意识到云鲸的母亲并不在场,云鲸的母亲在云鲸还在ICU那段时间一直陪着照顾,但是现在却不在这里。
言欢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云鲸这么绝望的。
护士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转移话题:“你想想自己,自己以后的人生还那么长,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要活下去啊!”
护士长的话提醒了言欢,她急忙转身推开人群,冲出去。
宋丞早上其实并没有离开老宅,早上司机开着车把他送到公司楼下,他只是在旁边老街上买了个煎饼果子,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他今天要旷工。
他在四楼观景台上看着一辆出租车直接开进了老宅大门,停到了楼下。
他正纳闷,老宅是个独立庄园,按理说出租车是不能开进老宅的。
只见言欢从车上匆匆忙忙跑下来。
“她不是应该在医院吗?”宋丞更加奇怪,自言自语。
按捺不住好奇心,他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