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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佟将火把插在地上,将被泥沙掩埋了一半的裴君牧给挖出来。
  检查了一遍,好在他没受什么致命的伤,但腿上的旧伤被石头砸着压那么久,恐怕要恶化了。
  来不及多想,她便把他背到后背,拿起火把往家赶。
  裴君牧似乎很倒霉。
  今夜确实是下了很大很大的雨,而他刚好路过地质松散的泥沙坡下,好死不死的被埋了。
  回到家,孟佟在吕氏的帮助下先是给他清洗了之后他缓缓转醒。
  裴君牧醒来后,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被褥下。
  他蹙了蹙眉,这定然是孟佟的杰作。
  “哪里疼?”孟佟一身狼狈的坐在床前,她还来不及换下衣服,身上都是湿的。
  “浑身疼!”裴君牧是真的有些难受,甚至带着一丝烦躁。
  他觉得他像一个傻子,只要碰上孟佟都会这么倒霉。
  “你今日到底跑哪儿去了?”裴君牧忍不住的又质问了一句。
  他就不该去找她,所以,他到底在愧疚什么?
  “挖野菜!”孟佟自然也没好气,“你这次的伤虽然没有致命伤,可却让你的旧伤复发了,一会儿我要给你手术,你先不要进食。”
  说完孟佟就起身,她只是通知他,她要先去洗漱,浑身湿哒哒的很难受。
  “手术是何意?”裴君牧可没从她的医书上听说过这个词。
  “手术就是用手法医治,你最好好好配合,你这伤情若是不治好,日后恐怕会变成一个残废。”孟佟可是很认真道。
  裴君牧自然知道自己原本身上就带有旧伤,但当初那大夫……
  “不治还能走,只怕治了就真的走不了了。”裴君牧看向孟佟,眼里是她看不懂的味道。
  他是担心她趁机把他给废了?
  孟佟双手环胸,“那等你想清楚了再进食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去收拾自己去了。
  裴君牧哑然,本以为她会炸毛的为自己狡辩一番……
  他是不会把自己的腿交给一个初学医书的野路子大夫的。
  孟佟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一餐饱饭之后,她的情绪重新变得安逸。
  “婆婆,你这是作甚?”孟佟刚放下筷子就看到吕氏走进来开始盛饭。
  “我们是吃饱喝足了,可家里还有一个人没吃呢。”吕氏带着一些闷闷不乐道。
  “他还不能进食,他今晚要做治疗。”孟佟严肃道。
  吕氏放下碗,看着孟佟,跟她理论,“阿牧也是去寻你才遭此难,你就算有什么气,你……”
  哗了一下,孟佟站起身来,吕氏身子抖了一下朝后退了一步。
  “他的腿再耽搁只怕会发炎肿痛,若是恶化恐怕会坏死,这腿就要不得了。”孟佟耐着性子道,“若不是他要治疗,我会克扣他这一口吃的?”
  吕氏看着她,“阿牧已经很惨了,你没必要再咒他。”
  孟佟:?
  也是,换成她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相信一个臭名昭著的人会改变本性。
  孟佟就这样看着吕氏端着食盒走出厨房朝裴君牧那里去。
  外面的雨不要命的下,一时间气氛让孟佟觉得很沉重。
  这种局,要如何破解?
  难道让她学人家霸总强制爱?
  既然原身如此蛮不讲理,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蛮不讲理的强制爱?
  孟佟苦恼的皱着眉,一旁的小马扎传来一丝动静,她才注意到裴承嗣也在屋里。
  她刚想开口,裴承嗣呲溜的一下起身也跑出去了。
  收拾好厨房,孟佟再次回到屋里,她便看到吕氏把带来的饭全部给裴君牧吃完了。
  看来他也是不愿意让她治疗的。
  三人大眼瞪小眼,孟佟只是看了他们两眼,今夜回茅草屋睡,眼不见为净。
  孟佟不吵不闹的,裴君牧觉得太阳穴都突突跳。
  捉摸不透的感觉让他很窒息。
  雨一直下,下得很大,破旧的屋子开始漏水,挡住裴君牧的床不被淋湿,其余已无心顾及。
  孟佟睡在茅草屋,周身都是湿润润的感觉,十分不舒服,奈何她太累了,哪怕外头像渡劫般电闪雷鸣她也昏睡了过去。
  只是在临睡之前,她发誓下一步要翻修家里的屋子才行。
  裴君牧就没有那么舒服了,因为没有进一步治疗,所以他的腿以及身上的伤开始越发的疼痛。
  加上受了凉,他开始发烧了起来,他的病情进一步朝着孟佟预测的方向发展。
  一整夜,他的身体一会儿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会儿像是被丢进冰湖里浸泡,一会儿又像是被压在钉床上反复碾压着……
  脑子胀痛发懵,他难受得发狂。
  一直隐忍着到天亮他还是受不了的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天亮了,可雨还一直下,吕氏把孟佟摇醒,“孟佟,你快去看看阿牧吧,他……他很痛……”
  “痛便给他请大夫吧,我哪里能治得了。”孟佟声音温温的。
  吕氏一怔,心里一阵刺痛的难受,她不再像以往那样粗鲁野蛮了,可她怎么觉得孟佟更可怕了。
  “快去吧,再迟点他可能会疼死。”孟佟道。
  吕氏恍惚的起身,跌跌撞撞的朝院子外去,连斗篷都忘了戴,只是孟佟并没有叫住她。
  她承认她是故意的。
  没多久,这附近的赤脚大夫被请来。
  孟佟淡定的在屋檐下整理她进山摘回来的野菜和竹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让吕氏很是着急。
  因为这段时间过来都是孟佟主持着家里,她似乎都有些习惯依赖她了。
  不知那大夫在里头做了什么,孟佟似乎都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都带着痛。
  过了一会儿,那大夫跟吕氏走出来,“他嫂子,你们还是往城里送吧,镇上的大夫恐怕也治不了。”
  这年头请大夫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一种心理安慰,大多时候就是靠强撑,命大就能撑过去,否则死个人太正常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吕氏着急得后背都弯了下来,“大夫,你看下这么大雨,城里那么远,就怕送去撑不到城里就……”
  吕氏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她痛苦的哭了出来,“大夫,要不你给开点药,让他不要那么疼,我们……我们再想办法。”
  那大夫摇摇头,“我没啥好的方子,要不还是让他媳妇儿来看看?”
  看到裴君牧这样,他可不敢开药,裴君牧的情况谁都知道,上次本以为他会不行了,可谁知道被他那胆大的媳妇儿救回来。
  看了孟佟一眼,他没再说什么连忙提着他的药箱子走了,连诊金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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