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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稀泥的四字箴言是什么来着?
孩子还小,人都死了,大过年的,来都来了……
是啊,来都来了。
四阿哥人都站在院子里了,总不能再走出去。
虽然四阿哥是真不太喜欢这位成婚还不到半年的福晋,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那压抑的气氛,比在昭仁殿背书还难捱。
可福晋身边的奶嬷嬷和宫女都出来迎他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看到了他的嫡福晋给他请安。
“爷来了?进过膳了吗?”沈绛一边笑着问,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如今的四阿哥还不是后来那个杀伐决断的雍正帝,身上还没有“王霸之气”,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带着一股少年的朝气。
长得还算俊朗,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以上,穿着杏色的长袍,因天热赶路,脑门上还有一头的汗。
他的眼神是明亮的,只是嘴角的弧度暴露出他心底的别扭。
不等他回答,沈绛就示意石榴:“快去拿身衣裳来给爷换上。”
不用她多说,石榴和葡萄拿衣裳的拿衣裳,打水的打水。
四阿哥一句话都没说呢,就顺势换了衣裳,洗过脸,身上清爽多了。
等他从里面出来,就见膳桌上摆满了碗碟。
对了,福晋还没用晚膳,说是吃凉面,凉面有这么多东西吗?
沈绛已经捧着酸梅汤喝了半碗,见四阿哥出来了,忙笑着说:“爷,这酸梅汤正好,您也尝尝吧!”
四阿哥往沈绛脸上瞅了好几眼,觉得今儿的福晋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呢?
就是她竟然会对着你笑了!还主动说了那么多话,还把吃的喝的摆满了一桌子!
四阿哥心里犯嘀咕,手上却很实诚的接过酸梅汤,痛饮了一番,沁凉的酸梅汤驱散了暑气,从里到外的畅快。
“还有吗?”
“有!”
四阿哥喝了两碗酸梅汤才停下,然后看着膳桌,问:“这凉面是怎么吃的?”
沈绛如数家珍的介绍起来,说:“用高汤煮过的面,过一遍凉水,有两种酱汁,酸辣味和咸鲜味的。这些都是配菜,想吃什么就加什么。”
四阿哥咽了下口水,问:“你吃过了吗?”
“还没,”沈绛哪好意思说因为要伺候他,自己误了吃面,面都坨了呀!看他这样子,肯定也没吃饭,所以她方才就让膳房的重新做两份凉面来,再多加点儿配菜。
阿哥膳房里的人都是人精,一听四福晋这儿要重做两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做面条的大师傅亲自带着两个小太监来,小太监一人捧一个陶罐,一个陶罐里是高汤煮的面条,一个陶罐里是山泉水。
给四阿哥和福晋磕了头,大师傅亲自把面条捞出来过凉水,然后介绍膳桌上的配菜。
除了之前沈绛要的,还有:“这是鸡蛋酱,这是蒜汁儿、京酱肉丝、豆芽菜、花生碎、榨菜丁、芝麻酱、卤鸭肉、鹌鹑蛋……”
沈绛问四阿哥:“爷,你喜欢什么配菜?”又说,“我看这个鸡蛋酱和榨菜丁都不错。”
四阿哥说:“给我拌一碗加蒜汁儿的,葱花香菜都要,其他的要卤鸭肉、鸡蛋酱、花生碎和雪里蕻毛豆。”
大师傅麻溜的给他拌好一碗面,沈绛的面也拌好了,两人旁若无人的开吃。沈绛吃了一碗就饱了,四阿哥连吃了三碗,看样子非常满意。
“大热天的吃这个真不错,”四阿哥点点头,“苏培盛,赏他。”
大师傅激动的给他磕头,带着俩徒弟出去领赏。
沈绛笑眯眯的望着四阿哥,说:“这法子是我想出来的,爷怎么不赏我?”
福晋竟然和自己开玩笑了?
好在四阿哥已经过了先前的震惊,也笑着说:“福晋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沈绛说道:“爷赏我一些书吧!”
“书?”
“是啊,我今儿把佛经都收起来了,以后不抄佛经,改看书。可我这儿没有别的书,所以想请爷帮我找些书看。”
福晋竟然不抄佛经了?
四阿哥看了她几眼,问:“为何不抄佛经了?”
沈绛叹道:“再抄下去,愈发的清心寡欲,我乃一介凡人,无欲无求怎么行?我tຊ还想要个孩子呢!”
“噗!”四阿哥差点儿把茶喷出来。
福晋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想。
不过,他好像并不反感这样的福晋。
宋氏和李氏都是格格,对着他时难免有畏惧讨好之意。福晋是他的正妻,相处之间本该平和,可从前福晋总是端着,他很不喜欢。
像现在这样相对而坐,随意聊天,感觉还不错。
四阿哥轻咳一声,说:“不就是想看书嘛,这有何难?明儿我就挑些书来给你,你喜欢哪种?”
沈绛笑道:“那就先谢过爷了!我不考科举,那些四书五经就不必拿来了,就给我拿些游记杂记小说吧!”
“行!”四阿哥满口答应,又问,“你今儿没抄经,都做什么了?”
沈绛道:“早起给永和宫娘娘请安去了,娘娘说,这大热的天儿,不用我日日往那儿跑,孝心原不在这上头。”
四阿哥点点头,没说什么。
沈绛继续说道:“娘娘仁慈,我该向娘娘学个一星半点儿的,所以也跟两个格格说了,不必每日请安。宋氏身子弱,李氏又大着肚子,万一有个什么,岂不是我的罪过?”
四阿哥不置可否:“这些小事,你做主就行。”
屋里置了冰盆,风轮送来阵阵凉意。虽没有焚香,但四阿哥总能闻到一股清甜的果木香,他在和沈绛的家常话里,渐渐困意上头。
沈绛伺候他歇下,自己睡过午觉了,因此并不困。
四阿哥睡了半个多时辰就醒了,醒来时还有些恍惚,没想到竟在福晋这里歇下了。
入眼,是沈绛笑眯眯的脸。
“爷醒了?膳房送了果茶和点心来,爷尝尝?”
四阿哥迷迷瞪瞪的就起来跟着沈绛一块儿吃了水果茶和咸酥烧饼,吃完了练大字,边写边灵魂拷问自己。
他到底干什么来了?一下午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在昭仁殿背书的窘迫好像自打进了福晋的院子,就没再想起来,哪怕现在想起来了,也没觉得多大的事儿!
原来在福晋这儿还可以这么舒坦,但愿她以后都能这样,可千万别再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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