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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东西两府仅仅隔了一道围墙,但是莲池也鲜少踏足这里。
  今日穿过垂花拱门过府来,倒觉得西府比之东府在风格上很是不同。
  与长公主府的华丽考究不同,镇国公府自成一派古典庄重的气韵。
  从远处望去,府邸中远处的轮廓清晰可见,错落有致的建筑群落,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典雅巍峨。
  长公主与莲池踏入正堂时,镇国公沈埕,三老爷沈琢及三夫人李氏,俱在堂上坐着。
  沈明珠则穿一身粉红长裙跪在大堂中央,楚楚可怜。
  因为堂上还有段冕在,所以莲池入了一侧的屏风,叫人看不见她的面容。
  蔺川郡王妃安坐于沈埕下首的太师椅中。
  郡王妃身着华服,眼神深邃犀利,那只涂着鲜艳红甲的手,轻轻托起一只瓷茶杯,缓缓送至唇边。
  她的眼神正锐利如刀地盯着堂下的沈明珠,仿佛要将她撕碎。
  众人见长公主殿下进来,纷纷向她行礼。
  “免了。”
  说罢,长公主径直走向沈埕旁坐下,梭巡了堂上诸人一圈。
  张嬷嬷来传话说三姑娘竟与蔺川郡王府的世子有了私情,现在郡王妃正在堂上讨要说法。
  起初她是不信的,沈明珠怎么也是镇国公府嫡出的小姐,怎么会做出这种自甘下贱的事情,但是现在看到此等混乱场景她也只得相信了。
  今日郡王妃偏偏要将自己找来主持公道,为了不就是知道她定不会让沈明珠与人有私的事情传出去。
  因为只要传出去了这等丑事,别说二房的沈明礼在杭州的婚事在即。
  她的莲池嫁进傅家恐怕也要遭受他人的闲言碎语,总之对家里姑娘们的清誉来说都不是件好事儿。
  今日郡王妃是要和自己做交易来了。
  长公主气定神闲的举起茶杯抿了口茶,面上分明是笑着的,但是一瞬间却有着冷淡的凉薄。
  莲池在屏风后瞧着前面长时间的沉默,心里也不禁为沈明珠捏了把汗,堂上的斗智斗勇正待开场。
  还是郡王妃先发了话:“长公主殿下,您和我们王爷是连着宗的堂兄妹关系,咱们也算是亲戚一场,今日之事我也不是非要与您和国公爷争个高低,只是贵府三小姐要的实在太多,我们郡王府有心但无力,实在是给不了啊。”
  一旁的三夫人见郡王妃说话不留情面,正想与她针尖对麦芒,却被沈琢扯了回来,长嫂在此,岂容这老婆子去撒野。
  郡王妃睨了一眼一侧的三太太,露出丝不屑的意味。
  镇国公府庶出的三房也想攀上他们蔺川郡王府的关系,若不是这婚事在长公主面前还可以借题发挥一把,不然就是狮子大开口,门都没有。
  长公主悠悠道:“虽然见面的时间少,我唤您一句堂嫂也是应当的,只是我却不知道我这侄女儿做了何等事能劳您上门?”
  “也许您还不知道,贵府的三姑娘私底下诱惑冕儿,她那风姿妖娆的作派将人吃得死死的,冕儿竟然偏信她,跑到我跟前来说要与我娘家侄女退婚,反而要迎三姑娘入门。”
  “您说说这不是荒谬是什么,自古以来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王爷早早地就敲定了我娘家侄女为冕儿的正妃。”
  “从前三姑娘找到我跟前时,此中道理我都细细与她说过了,我蔺川郡王府绝不会聘她为世子妃,哪曾想她还不死心,苦苦纠缠到今天这种地步!”
  郡王妃白了沈明珠一眼,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沈明珠听着郡王妃不留情面的话,支撑于地面的双手渐渐抠紧,整张小脸毫无血色。
  她知道郡王妃难缠,竟没想到郡王妃会是这般的油盐不进!
  无论是她以死相逼,亦或是以腹中可能存在的孩子为要挟,郡王妃都不为所动。
  是铁了心要帮扶她的母家,让自己的侄女当上世子妃。
  她本想自己处理此事,却自知自己论心计还是手段都斗不过王妃,所以她与郡王妃做了门交易。
  沈明珠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官,母亲也是深宅大院里的妇人,没见过大世面,他们都不能帮衬她,所以当下最后的希望就在大伯母身上了。
  沈明珠知道蔺昌郡王虽然是圣上的堂兄,但是只领着采办的差事,圣上还是更想重用镇国公,亦或是傅家这样的纯臣。
  所以无论是郡王还是郡王妃都想谋些实权,不再做那空有名头的闲王。
  而借着她和段冕的婚事,以姐姐们的闺誉为要挟,或许可以换得长公主同意在圣上面前为蔺昌郡王进言。
  即使郡王妃再想让她的侄女嫁进来,难道还会将到手的实权生生推出去吗?
  沈明珠肯定郡王妃定会选择后者,所以两人一拍即合,才有了今天的这场戏。
  长公主淡淡道:“我这侄女儿竟然如此大胆,是三房教导的少了,只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光说三丫头了,我看冕儿也难辞其咎。”
  本坐着的段冕听着长公主点名慌忙起身跪下,颤声道:“求姑姑明鉴,一切都是沈明珠勾引在前,还有她对我的以身相许也是她主动的,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嘴上说着不行,行动上却实诚得紧吗?”
  沈埕看段冕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
  段冕被沈埕的气势吓得浑身一震,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郡王妃看着儿子怯懦的模样,心里也是心痛得紧。
  她和王爷就这一个幺儿,平日里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突然被沈埕一顿臭骂,郡王妃也于心不忍,只是为了大事,还是将视线移开了。
  “先不论谁对谁错,事已至此,终究还是女子的声誉较为要紧。”
  “郡王府也不是不愿意三姑娘进我家门,只是三姑娘要的太多,她的意思是要我郡王府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由圣上亲封。”
  说到此处,郡王妃哼声道:“只是,先做了珠胎暗结这种龌蹉事的怎能入我府正门?如果三姑娘非冕儿不嫁,世子侍妾的位置倒可以考虑一二。”
  此话说得不留一点情面,要国公府嫡女给段冕做妾,闻所未闻,郡王妃将气氛烘托到最高点。
  一旁的三夫人再忍不住,挣脱了三老爷的手径直与郡王妃对上,恼羞成怒地道:
  “我们明珠也是镇国公府嫡出的小姐,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贵女,就算是世家门阀的当家主母她也是当得的,你却让她去给你一无所成的儿子当侍妾,你们郡王府欺人太甚!”
  三太太平日里胆小怕事,惯会趋炎附势,没想到作为一名母亲,对沈明珠的一片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跪在地上的沈明珠,看着素日里遇着贵人喜欢伏低做小的娘居然肯为自己出头,心头也是酸涩了几分。
  如果自己当初不执着于去当什么宗室妇,是不是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呢。
  但是没有如果,已经一去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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