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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裁雪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如鬼,一双眼却亮得惊人。蚶
  容和清从里面隐约看出了一股“疯狂”的意味。
  “真可惜啊,差一点我就成功了,差一点我就逃出去了,就差一点,只差一点。”巫裁雪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安南王,她转头看了眼被抓的黑衣人,又喃喃道:“你们不该来的,不过还好,来得及。”
  不等容和清细想这句来得及是什么意思,巫裁雪又转了过来,她对着安南王轻蔑一笑,“什么狗屁大将,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无视安南王铁青的脸色,视线落在容和清身上,似恨似叹,似喜似悔,复杂难辨,看得容和清心潮翻涌。
  “你若是我们的人该多好。”
  巫裁雪身形晃了晃,像是站不住了,两边架刀的侍卫手往后撤了撤,怕她撞上来。
  她咽下喉间腥甜,放声大笑,“今日我命丧于此,是我棋差一招,技不如人,我巫裁雪认了!但为大业而死,我问心无愧,死得其所!哈哈哈哈哈——王爷,郡主,我先走一步,咱们黄泉路上再见!”蚶
  此时的她与往日矫揉造作的模样大相径庭,像是彻底撕下了伪装。
  容和清眼皮猛地一跳,失声惊呼,“拦住她!她要自尽!”
  然而还是晚了,巫裁雪骤然转身握住刀刃,仰颈狠狠撞上去一抹!
  皮开肉绽,血花飞溅,洒了那侍卫满头满身,他惊愕无措地看着巫裁雪颓然倒下。
  巫裁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黑衣人哑声道:“走——”
  说完她头一偏,彻底没了生息。
  众人没想到她会忽然自尽,惊得不能回神,黑衣人头目趁此机会一把抽出匕首捅进了最近一个侍卫的脖子用力一绞,咬牙哽咽道:“撤!”蚶
  其他黑衣人也疯了一样反扑,逃不了的就咬破毒囊自尽,霎时间暗巷里乱成一锅粥,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容和清攥着伞柄,骨节泛白,久久无言。
  “追!”
  有侍卫纵身去追,消失在雨幕中。
  剩下的侍卫检查了一下地上的人,遥遥喊道:“王爷,都死了!”
  容和清眸光蓦地一颤。
  暗巷尽头侍卫散开,她眼睁睁看着方才还鲜活的生命变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温热的血在冷雨冲刷下向四周蔓延,最后于低洼处汇成一滩血泊。蚶
  潮湿的雨水仿佛都染上了血腥味。
  她不忍地别开了视线。
  纵使立场不同,这一刻她依然为她们唏嘘。
  安南王拳头攥的死紧,骨节咯咯作响。
  他盯着巫裁雪的尸体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查!”
  “是!”
  侍卫领命立刻把那些尸体都抬到一边开始翻找。蚶
  车轮压过路面,水声由远及近,容和清转头看去,就见玄袍人推着舒闲走了过来。
  初见舒闲时容和清就感觉这人不如表面看起来无害,今天果然得到了验证。
  雨幕迷蒙,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却隐约感觉到他看了自己一眼。
  黑衣人与巫裁雪是一伙的,这个时候来救她不稀奇,可舒闲带这么多人出现在这儿就很耐人寻味。
  要么他早就知道黑衣人的计划,要么他一直埋伏在周围。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让人心底生寒。
  轮椅最后停在安南王面前,舒闲缓缓抬起伞,漆黑的眼底映着侍卫手里灯笼的暖光,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蚶
  他迎着安南王和容和清的审视视线,微微一笑,“恭喜郡王。”
  “恭喜?”
  安南王倏地眯眼,“你在讽刺本王?”
  “自然不是,我是发自内心为郡王高兴。”
  他摩挲着伞柄,瞥了眼巫裁雪的尸体,侧脸笼在光中,显出玉瓷一般的色泽,也如玉瓷一般冰冷。
  “这些人居心不良,撺掇郡王谋反,死不足惜,郡王明察秋毫,坚守本心,未曾与他们同流合污,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来日回到云都面圣之时,我必如实上禀,为郡王请功!”
  舒闲一番话掷地有声,敲在每一个人心头。蚶
  安南王瞳孔放大,“你……”
  他想到了什么,面色剧变。
  四目相对,舒闲唇角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安南王沉默良久,眉头慢慢展开,他对着舒闲一拱手,笑道:“那就有劳端王殿下了。”
  容和清愕然失声,“端王?”
  她想过舒闲的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他就是那个传说中一直在路上的端王。
  之前李邱怎么说的来着?说端王身子不适,所以慢了些……蚶
  她低头看看舒闲裹在锦袍下的两条腿,嗯……说的还怪委婉的。
  什么身子不适,分明是身有残疾。
  安南王瞪了她一眼,低声训斥道:“怎的这般没规矩?还不行礼?”
  容和清回神,对着舒闲欠了欠身,“长乐见过王爷。”
  “免礼。”
  舒闲一张嘴,声音都变了。
  之前是温润清朗,现在更低沉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听来还多了几分威严。蚶
  容和清直起身,正准备说什么,忽见舒闲把手伸到了耳后,下一刻,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掀起了一角,缓缓撕开。
  容和清:“……”
  这画面属实是过于刺激了。
  随着面具揭开,舒闲的真容也一点点展露。
  肤色未变,眉眼轮廓却大不相同。
  人皮面具画的是个清秀公子,真容却是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的美男。
  剑眉深浓有型,丹凤眼顾盼神飞,两片薄唇颜色略淡,轻轻抿着,矜贵又威严。蚶
  明明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但换了张脸,整个人气场都变了,容和清恍惚觉得他好像高了几分。
  人皮面具完全揭下来,端王随手交给了身后的侍卫,又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安南王,“今日之事,算王府家事,本王不过问,亦不会上报,郡王大可放心。”
  安南王接过令牌看了几眼又还给端王,面上多了几分敬意,“多谢王爷。”
  容和清恍然大悟,难怪他刚才张嘴就给巫裁雪扣了个“撺掇谋反”的帽子,原来是把她们划进了反贼的范畴,做成一笔糊tຊ涂账,替安南王遮掩。
  不然这件事若是上报,难保皇帝不会借调查之名往南城再插几个棋子。
  她戒备地盯着舒闲,心念电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皇帝派他来是查安南王顺便接质子入都的,他却帮安南王遮掩,怕是所图不小。蚶
  这家伙早就进了南城,却假借“舒闲”之名四处游走,也不知道查出了多少东西。
  大尾巴狼,装得倒是纯良,之前那几次“偶遇”怕也是他设计好的吧?
  越想越觉得端王可怕,容和清正决定和他保持距离,却见端王冲她笑了笑。
  她蹙眉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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