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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找不到阿玉的下落,沈弃这些日子都心不在焉的。
  她心里存着气,夜里和荣夜共枕一床时都背着他,虽然最后的结果都一样,被男人大手一捞抱在怀里,但她抗拒的意味十足。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在荣夜的手顺着她的衣摆摸向她的腰身时,她看没看,拿着根簪子反手狠狠扎向了那只不安分的手。
  荣夜侧着身子,一只手撑着脑袋,另外一只手在她的细腰上,姿态懒散,那簪子刺得极快,叫他的手从那细腻的软肉上撤回不及。
  只听见滋地一声,像热水泼洒在冰面上翻腾作响,他的掌心升起了一缕血雾。
  那根簪子竟生生扎穿了他的手掌心。
  “桃木簪子。”簪子半截没入了他的血肉里,荣夜从玉床上直起上身,手指曲起往里握了握。
  “滋滋”声随着他的握手、松手有节奏的响起,血雾从伤口处冒得更浓,血肉被灼烧的味道飘散在山洞里。
  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反而玩得上瘾。
  桃木簪子是沈弃那日离开破庙时李自山赠给她的,说是桃木辟邪,她防身可用。
  就一木簪子她防得住山里的那死蛇妖?沈弃懒得扫术士的兴,接过木簪,随手插在了发间。
  她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头,刚是被荣夜磨烦了,扯了根簪子就扎。
  听到“滋滋”声,她才发觉不对劲,翻了个身。
  “诺。”荣夜见她看了过来,把插着木簪的手掌伸向她:“阿弃快看,你夫君掌心长了桃枝。”
  “……”沈弃望着那血肉模糊的手心,骂了声:“有病。”
  那受伤的手好像不是他的一样,荣夜用那没有受伤的手擒住了沈弃的右手,带着她往自己受伤的掌心靠拢。
  沈弃甩不开他的手,右手被迫握住了那根木簪。
  “你做什么?”温热的血沾上手,黏黏糊糊的。
  沈弃望着荣夜,不明白他的意图。
  ”阿弃想不想将桃枝种得更深些?”荣夜眸色沉沉,笑得危险。
  五指曲起覆在沈弃的右手上,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他掌心施力下压,只听见血肉搅弄的闷声,那根木簪子扎破了他的手背。
  鲜红的血珠子顺着木簪滴落在洁白无瑕的玉床上,如同冬日里的朵朵腊梅。
  沈弃已经被他自残的举动弄傻了。
  她被迫与他十指相扣,木簪尾端抵在她的手心,有些硬。
  “阿弃,桃花开了。”荣夜抬高了十指相扣的手,让沈弃看那留在他掌心的桃木簪子。
  黑色的簪尖悬着他的血珠,由他这一说,簪身为枝,血珠为花,倒真有枝头的桃花的感觉,而那掌心翻涌起来的血雾,倒又别有一番滋味。
  诡异血腥而又美丽。
  沈弃别过眼,不想再看这画面,但荣夜指腹勾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转向了自己,他问:”阿弃,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沈弃低垂着眸。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些什么?沈弃想到了那埋在山茶花树下的药瓶。
  此时此刻,说不害怕是假的。
  这蛇妖是疯子。
  “阿弃在说谎。”荣夜摩挲着她细腻小巧的下巴,“阿弃越来越不乖了。”
  ”是不是我太惯着阿弃了?叫阿弃生了不该生的心思。”他的目光带着无法忽视的威压,叫人恐惧。
  沈弃沉默。
  多说多错,这蛇妖今夜不知道发了什么颠病,要是她说错话了,搞不好他会生生拧断自己的脖子。
  “阿弃怎么不说话了?”见沈弃不回答自己,荣夜松开了她的手。
  他勾唇笑了笑,一扫刚才的凌厉危险你,变得好说话了。
  将掌心里的桃木簪子拔出来,他把它放到了沈弃的掌心。
  “阿弃。”他唤得缠绵悱恻,“夫君好疼啊。”
  “……”装什么?
  “你都不心疼心疼我。”荣夜握着她拿着木簪的手:“你好生无情。”
  他将木簪对准了自己的心脏:“阿弃可知道桃枝种在哪最美?”
  “种在这。”木簪抵住了心脏,“下次那道士再送阿弃桃枝的话,阿弃记得往夫君这种。”
  他什么都知道。
  沈弃握着木簪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哪是桃枝种在心脏间?分明是讽刺她下次动手要往心脏的位置刺,才能刺得死他。
  他玩笑似的话,危险浓浓。
  她深切地感受到了被掌控的滋味!这些日子她可以随意下山,倒叫她放松了警惕。
  他居然时刻监视着自己。
  “阿弃怎么这样看着夫君?”望着她幡然醒悟的模样,荣夜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说。
  “听玄鸦说,阿弃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想必是还惦记着阿玉。”
  “夫君明日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这跟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枣有什么区别?
  沈弃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搞得精神分裂。
  但吓都被吓了一夜了,她不能再愣下去。
  他既然愿意带自己见阿玉,她自然是点头的。
  夜里被荣夜抱在怀里,她老实地没有再挣扎。
  第二日荣夜果真信守承诺,带她见了阿玉。
  阿玉被囚禁在一处长满毒藤的崖底,崖底昏暗无光,寂静冷瑟。
  沈弃来见她时,她正在昏暗中摩挲着石壁的纹路,数着这儿到底有几处凹槽。
  望着逼仄压抑的环境,沈弃的脑袋嗡的一下,空白了一片。
  荣昼将渴求阳光的阿玉囚禁在了黑暗无光的囚笼里。
  她明明是最喜热闹,最怕孤独的。
  “我过得很好,阿弃你不要担心我。”黑暗里传来阿玉温柔的嗓音。
  沈弃听到她的安慰,自责如洪水般裹挟了她。
  她们是朋友,朋友有难,她应该早点救她于水火之中的。
  “我要带她走。”沈弃斩钉截铁地说。
  荣夜抱着手臂站在她的身后,即使见证了俩个少女感人泪下的tຊ相逢场面,他的面色也没有一丝的波动。
  他平静地斩掉了山洞外的毒藤。
  沈弃终于再次见到了阿玉,二人喜极而泣。
  荣夜带走了阿玉,这事自然是瞒不了荣昼的,不过他也没有打算瞒着他。
  阿玉离开崖底的第二日清晨,为了哄她高兴些,沈弃便带着她下山了。
  因此,她们二人没有碰上前来要人的荣昼。
  “你就这么喜欢抢哥哥的东西?”荣昼握着一把白玉扇把玩着,他消失了几日,乌发不知为何变成白色了。
  “算是吧。”荣昼半靠着一块大石头,山顶的风吹得凛冽,他的衣袍烈烈作响。
  “既然知道我爱抢,要不以后我再看上了你的东西,你就懂事些,直接送给我。”
  他嬉皮笑脸地说:“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荣昼“呵”了一声。
  下一秒,一条粗壮的蛇尾如闪电般朝倚着石块的荣夜甩了过去,荣夜赤眸微敛,敏捷地躲过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蛇尾没有打在他的身上,但那块大石头就没那么幸运了,它被抽得四分五裂,而飞溅的小石块擦过荣夜俊美的脸庞,留下一条血痕。
  荣夜歪了歪头,舌尖舔舐了下嘴角,尝到了血的味道儿。
  他邪气地笑了笑。
  再次看向白蛇时,眼底一片杀意。
  ——
  关山县的衙门最近忙坏了,县里接连收到了妙龄少女离奇失踪的报案。
  短短八日,县里就丢了四个少女。
  县衙的人可谓是焦头烂额了,追查多日也找不出凶手。
  失踪的少女们都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都长得貌美,而且家境贫寒,连居住的地方都偏僻少人。
  所以百姓们都猜测这凶手是个采花贼,专挑孤苦无依的少女们下毒手。
  这可把有女儿的人家吓得胆战心惊,一日不抓到凶手,一日就寝食难安,生怕霉运落到自己姑娘头上,夜色刚暗沉时,便叫姑娘关紧了房门。
  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谈论此事。
  沈弃挽着阿玉的手,一路上不知道听了多少关于这少女失踪案的流言。
  日头正烈,走得疲乏的她们走进了一家茶肆休憩。
  刚端起茶碗,沈弃的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沈弃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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