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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厅里此时有五个人,气氛却是寂静得可怕。
  每个人的表情都相当之精彩。
  只有梁栖月似没事人一般,不知是真没看出她们的尴尬,还是嫌她们不够尴尬。
  她刮了刮茶盏,“白姑娘不回答,看来状态是真的不大好。”
  白少微勉强一笑,“没……”
  “那就好,”梁栖月松了口气,“你可是麟儿的助力,千万仔细着身体才是。莫要削减了吉星之能,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是,夫人。”
  这三个字,白少微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许是怕梁栖月再说些什么,宋赐麟连忙接过话茬:
  “母亲,仙人赐予我一道生财的秘诀,只要咱们一起努力,侯府将不再受困于银钱的短缺。而且自从外祖父去世,外祖母家的生意也日渐萎靡,此法或许能让它重振旗鼓。”
  徐氏在一旁听着,笑得脸上的肉挤成一团。
  “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种有学问的话来,当真是天赐吉星。栖月,听听,麟儿始终惦记着你母家的生意,这份孝心与才智,实属难得。”
  梁栖月也笑着,似乎产生了极大兴趣。
  追问道:“那具体该怎么做?”
  见她上钩,四人下意识,就迅速地互相看了一眼。
  宋赐麟高深道:
  “是一种往常从没出现过的酒楼经营形式,具体的仙人并没有明示。因为此事耗损福德,只有让吉星助力,也就是白姨自愿耗损福德,经营酒楼才可以。届时,仙人会给白姨托梦,告知经营方法。”
  话音落下,他和宋堂明徐氏一起,齐刷刷投在白少微的身上。
  白少微怯怯摇头,拒绝道:
  “竟会耗损我的福德?你们先前可从未与我说过,绝对不行,若当真如少爷说得那般生财迅猛,你们这是想要我的命啊,我会没命的!”
  白少微的表现,让梁栖月叹为观止。
  如此生动的演绎天赋,不去做个戏子真是可惜。
  然而,她还是佩服早了。
  只见徐氏拍案而起,气势汹汹质问白少微:
  “我侯府于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你在府上白吃白喝这么久,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愿付出?”
  坐在白少微旁边的宋堂明,紧接着皱眉开口:
  “我本以为你是识大体的女子,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说你怕黑,侯府让你院子里灯火通明,还让下人白天晚上守着你。你说你喜欢猫,母亲让我高价给你寻来一只。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连宋赐麟都附和道:
  “白姨,你莫怪我,要怪就怪你就是为吉星助力而生的。就算耗尽最后一丝价值,也是你命该如此。您说是吧,母亲?”
  说到最后,宋赐麟转过头,望着梁栖月。
  梁栖月眨了眨眼。
  她克制住想要鼓掌的冲动,放下茶盏,深以为意道:
  “自然,白姑娘,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若无世子相救,你早已命丧黄泉,来侯府就是报恩的。那么,此事绝tຊ对不能推辞。你要知道,造口业之果,尤为严重。说话不负责任,可是会遭反噬的。”
  她的轻声细语,轻轻回荡在宽敞的正厅之中。
  这话让其余四人不由得心头一紧,背后泛起阵阵寒意,细细密密爬起一层冷汗。
  他们再次对视。
  眼中皆是惊疑不定。
  怎么总觉着,今天梁栖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点他们呢。
  怎知梁栖月忽地笑了。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我不过说句玩笑话而已。上次乘风生辰,我在心宁寺遇到一个老和尚,这话就是从他那里听来的,觉得十分有趣。”
  闻言,徐氏已顾不得其他。
  双眼倏地睁大,忙问:
  “什么老和尚,你可知他的法号是什么,举止有何特殊?”
  据她所知,在三年前,心宁寺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师们,纷纷外出云游,传播佛法。
  如今,寺内上了年纪的和尚,只有住持一人。
  可他怎么可能跟梁栖月说这些?
  徐氏紧紧盯着梁栖月。
  难道那小和尚所说有误,古息方丈其实已经归来,而这个破鞋踩了狗屎运,当真见到了他?
  若真是这样,此事绝不能传了出去。
  鲜少有人真正见过古息方丈,那些有幸经过他指点的人,无一都是极其顶尖的人物。
  就连她们的皇帝,都寻了古息方丈几十年未果。
  可见这个机会有多难得。
  相传在她们安国,仅有一人得到了古息方丈的指点。
  那就是九千岁,萧悯。
  想来皇帝会如此宠信于萧悯,古息方丈的影响,无疑从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至于宋乘风,是梁栖月不知和哪个野男人生的杂种。
  万万不能让他挡了麟儿的路。
  徐氏正心焦之时,只听梁栖月思索着开口:
  “那位老人十分清瘦简朴,从未提过自己的法号。若说和心宁寺的其他僧人有何不同,那便是他的居所偏安一隅,远离寺庙中心。且佛珠是用普通木头制成,甚至已有些许开裂。”
  听到她这么说,徐氏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看来是常年养在寺里的某个穷和尚。
  古息方丈那般的人物,他的居所定是心宁寺最为尊贵之地,受四方信众的顶礼膜拜。
  是她想多了。
  一个破鞋带着一个灾星,还能见到古息方丈,做什么梦呢。
  “不知从哪个骗子嘴里听来的,如何能信得?栖月,你作为侯府主母,怎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让白姑娘看了笑话没什么,传了出去岂不让别人轻看了侯府?”
  听上去,徐氏仍旧十分硬气。
  但是连带宋堂明几人,显然都不敢轻易乱说了。
  全都闭上了嘴。
  梁栖月称了声“儿媳谨记”后,也没了任何说话的兴趣。
  瞧着徐氏的样子,她定是知道些什么。
  那位老者,不是普通人。
  至少他在竹林里布下的阵法,是她活了两世,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招式。
  前世因吉星煞星之说,她对寺庙很是抗拒。
  看来稍作了解,或许有益也说不定。
  梁栖月正在心中盘算着,徐氏已经给白少微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白少微立刻会意,跪在地上止不住落泪。
  “少微自知救命之恩难以报答,若少微这一条命,能给侯府带来富足美满的生活……那,少微心甘情愿!”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宋堂明几乎要站起身,将人抱在怀里。
  可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对面。
  那里坐着的,是一袭驼红色衫裙的梁栖月。
  她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杯盖,仿佛他做什么都不在意。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再也没穿过淡色的衣裳,如此的倾世绝代,却又如此疏离。
  当真让他有些……
  不得不说,她欲擒故纵的把戏高明了许多。
  “堂明,堂明?”
  徐氏的声音将他神志拉回。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徐氏不满道:
  “想什么呢,仙人昨天……开设酒楼需要咱们准备的东西,你不都列出来了吗?还不快拿给栖月看看。”
  宋堂明这才反应过来。
  一抬眼,他正好看到了梁栖月眼中的厌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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