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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喜提着食盒掀开五光十色的珠帘进屋时,谢夕月刚发完一大通脾气。
  小丫鬟们躬着身低着头收拾着残渣不敢发出一点异响的退到了屋外。
  柳喜将食盒放到桌上时,手里一滑,食盒“啪”的一声掉到地上,碗碟饭菜摔得四分五裂。
  柳喜猛然回神,吓得脸色发白颤抖地跪下,“奴婢鲁莽,三小姐恕罪,三小姐恕罪。”
  谢夕月心头的火气刚压下去些,又被这动静给挑起来了,她正准备发作,柳喜就拼命磕头道:“三小姐,求三小姐救救奴婢吧。”
  谢夕月一听这求饶的话都气笑了。
  “本小姐不罚你就不错了,你还要本小姐救你什么?”
  柳喜跪爬到谢夕月跟前哽咽道:“奴婢早上去大厨房的时候听到厨房的管事说,张妈妈她,她昨晚失足投湖溺毙了……”
  谢夕月脸色一变张妈妈双腿都摔断了,她难道是用手爬到湖边的不成。
  谢夕月用力摇头,不可能,张妈妈根本就没有自尽的必要,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她也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是娘,是娘要了张妈妈的命!
  张妈妈之前在她院子里养伤的,温芸这个贱人的能耐还没有大到把手伸进她院子里来。
  除了母亲,母亲才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带走张妈妈!
  定然是母亲知道了下毒的事……她果然还是最维护大哥的,竟然为了早已经残废的大哥把张妈妈都杀了。
  柳喜是当初去找春桃的人,母亲会放过她吗?
  谢夕月不在乎柳喜的死活,但她院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府上的人怎么看她?她三小姐的威名今后谁还会当回事?
  “都怪温芸这个贱人。”若不是她,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从今天起你就贴身伺候我,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半步。”
  柳喜听谢夕月愿意救自己,千恩万谢地磕头。
  谢夕月冷哼,她救的不是柳喜,救的是自己的脸面跟尊严,她还要让母亲知道,她绝不是被娇纵坏的娇小姐,她也是有自己能耐的。
  ……
  晨里起来,竹园的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温芸起身后,春芽就碰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世子妃,夫人说您买的成衣早上送来了。”
  温芸咬了口包子看了眼那些衣裙,都是她昨日让伙计送来的那几套,“收起来吧。”
  “是。”
  “世子妃看中的这几身的花样子可都是今年最时兴的。”李妈妈瞧见后翻了翻,料子也都不错,看了会儿她眼眶都红了,过去世子妃哪有这么好的衣裙穿,在尚书府穿的都是二小姐她们剩下的……
  衣裙能送到她跟前温芸并不意外,几身衣裳而已,都送到府上来了,再让人送回去,赵氏可丢不起这样的人。
  吃饱后,温芸就到了谢云烬屋里。
  谢云烬背对着门躺在软塌上,听见动静还以为是安宁回来了。
  “换身衣裳吧。”
  温芸没有吭声,直接从柜子里拿了身干净的衣裳走过来。
  “你出去。”谢云烬看清来人是温芸后冷冷地呵斥出声。
  温芸面不改色道:“别害羞,我很专业的。”
  谢云烬却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裤腰带。
  “出去。”
  温芸看他那样子,自己要坚持他八成就要动手了,虽然她有办法躲避开来,但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才稍微缓和,她也没勉强,“我去帮你叫人。”
  谢云烬没想到她这次这么轻易就走了。
  “多谢。”
  温芸脚步微顿笑了起来。
  安宁正好端着热水过来。
  “赶紧的,世子叫你呢。”
  安宁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赶紧进了屋里。
  片刻后,安宁才示意温芸可以进屋了。
  谢云烬躺在床上,脸上已经恢复了常色。
  “我已经给你行了几天针了,基本把之前囤积在腰后的毒素给逼出来了,但之前因为两种毒素相冲的原因,腰后的毒有一定的扩散,所以这两天要做的就是将扩散掉的毒又集中回到后腰去,以便行针逼毒。”
  “好。”简单的一个好字,算是给足了温芸信任。
  “安宁,你去把药水都抬到净房去吧。”
  昨天出门,她救让春芽把需要用到的药材买回来了,一早就让李妈妈熬了。
  “是。”
  一桶一桶冒着热气的药水被倒进浴桶里,准备好后,安宁把谢云烬抬到了净房内,转眼看见温芸跟了进来,眉毛都皱了起来。
  “还请世子妃先出去,小的会伺候好世子的。”
  温芸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你怎么伺候,银针你能刺?”
  安宁一噎。
  谢云烬微微拧眉对安宁颔首。
  安宁把他放入水中后就退了出去。
  温芸听见身后传来水声才回过头去,谢云烬整个人都包裹在氤氲的水汽中,给人一种神秘的朦胧美。
  “一会儿银针落下时,药水的作用会最大限度地被激发出来,世子尽量放轻松。”
  谢云烬闭上眼“嗯”了声。
  话音刚落,温芸手中的银针就依次落下。
  小半刻钟后,谢云烬感觉到后腰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起初还只是蚂蚁啃食的感觉,没过多久,痛意猛地加深,就像是有一只手在他的身上一根根地捋直他的筋脉般,酸胀刺痛难耐,让他身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呃,啊!”
  谢云烬闷哼出声,额前的冷汗大滴大滴的流下。
  温芸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以便在他难以承受时即刻将银针拔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云烬身上的痛楚更甚,在温芸的认知里,常人在这样的痛意下根本坚持不过半刻钟,可现在已经过了一刻钟,谢云烬依旧咬紧牙关吭都不吭一声。
  她接触过这么多病人,谢云烬绝对是耐受能力最强的。
  她看着银针翕动,他全身的皮肤都变得通红时,她便将银针拔出。
  银针离体谢云烬的灵识像是被瞬间抽干一般,整个人都朝水桶沉了下去。
  温芸快速地抓住他的手,还没来得及喊人,她就被谢云烬带进了水里。
  “噗!”
  温芸怕谢云烬被淹,只能用身体顶着他,不让他往下沉。
  她突然感觉身上的力道一轻,后脖子被人猛然提起。
  “哗啦”
  温芸破水而出就对上一双如星河闪耀般耀眼的浅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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