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厮将她领至膳房门口,问了她的需求,便先行一步进了膳房禀退了大部分厨娘,只余下两个烧火丫头。
辛夷随后进入膳房,将小厮打发走后,在烧火丫头们忙着烧火的功夫,踱步至一个隐蔽的角落,烧火丫头们的视野盲区内,将占了系统小萝莉一半桌子的调味品大礼包拿了出来。
拿出的一瞬间,调味料铺满了整个角落。
辛夷看着面前的一座小山,呆愣了一瞬,她想过有很多,但没想过会有这么多。
系统出品非常顺应时代,调味品的包装大部分都变成了竹筒的样式。
她望了望烧火丫头们正在奋力烧着的灶台,又低头瞧了瞧脚底下的一堆调味品……
她认命般蹲下身去,两只胳膊捞起满满的一把调味料,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哗啦”一声,放在了灶台之上。
而后,又回到角落,将剩余的调料抱起来,再运送至要用的灶台上。
待辛夷将所有调味品直立起来码放整齐之后,火也已经生得差不多了。
她在脑中飞快搜索着菜谱,看着竹篮子中一条条码放整齐的猪肉,决定先做一道辣椒炒肉。
如今自己手里没有其他辣椒,只有几颗偷偷从便宜娘亲院子里薅来的小米辣。
她便因材制宜,将猪肥肉榨出油,做了道小米辣炒肉。
“咳咳……”一个烧火丫头憋不住了,顶着憋得通红的脸开始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讲着:“小……小姐,这菜莫不是做坏了?呛人……得很咳咳咳咳……”
而另一个烧火丫头瞧见前头有人憋不住了,她索性也便不憋了,开始一连串地“啊——秋——”起来。
“你们用手帕捂住点儿口鼻,这东西确实呛人,但咱得注意卫生,咳嗽打喷嚏还是要隔着手帕的。”
辛夷忙招呼着丫头们拿出手帕,手里也不闲着,用大铁勺将炒好的菜盛入盘里。
一道菜完毕后,她又将今早刚送来的新鲜蘑菇洗净切块,在面粉糊中滚上几圈,扔进锅中的猪油里面炸。
等炸至金黄,将蘑菇捞出,装入盘子,撒上孜然等干粉,一道炸蘑菇便出锅了。
将剩下的多余猪油盛出,只留锅底一点油,辛夷又做了道极为家常的木耳炒鸡蛋。
辛夷看着一篮筐的鸡蛋,心想着鸡蛋拿都拿出来了,不如就再做四个煎蛋。
国师爹娘一人一个,自己一个,顾倾一个。
说干就干,煎蛋没什么技术含量,不一会儿功夫,四个冒着热气的黄白分明的煎蛋新鲜出炉。
灶台一旁还放着管家差人从外头大酒楼买来的招牌菜。
加上自己做的几道,四个人一起吃绰绰有余了。
“小姐,这饭也好了。”
烧火丫头掀开米饭锅的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拿着筷子向里面戳去。
米粒饱满软弹,晶莹剔透,已经熟了。
她吩咐丫头们一会儿将饭菜送入母亲院子后,净了手,打开膳房门准备回去收拾一番。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一身的油烟味儿。
辛夷也不例外。
就在tຊ她前脚踏出膳房门口,后脚便瞧见了倚在一旁的顾倾。
顾倾双眼放空,冰蓝色的眸子里没有焦距,只直直地盯着天空。
微风拂来,衣衫与散落的乌发随风飘扬,生出几丝莫名的少年侠气。
“姐姐在这儿做什么呢?”
辛夷走上前问。
顾倾眸子中的焦距回归,她勾唇浅笑:“等你。”
“嗯?我娘亲让你过来的吗?”
“不是。”
“不必等我的。我现在一身油烟味儿,得回卧房梳洗一番才行。”
“我陪你。”
顾倾总是能一句话终结话题,辛夷只得无奈地点头,和顾倾一道走回卧房。
行至半路,顾倾似乎有话要说,她看了辛夷好几眼,每回欲要开口之际又将话咽了回去,继续默默陪着辛夷走路。
“你可是有话要说?”
辛夷发觉出来了,但她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路,装作不经意般询问顾倾。
问就是为了照顾可怜孩子的情绪,让她不至于很尴尬。
顾倾点头,咬了下下唇,才道:“老爷今日说……我是小姐的护卫。”
“姐姐不必在意,我爹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不,”顾倾将袖中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我可以当小姐的护卫。”
“啊?”辛夷抬头瞧着顾倾的面色,“在府内闲着不好吗?干嘛非要找活儿干啊?况且……护卫要习武的。”
“嗯,我从小习武。”顾倾淡淡地说,“我与常人不同,娘亲担心我的安危。”
“那……”怎么还能被族人抓住祭天?
顾倾会意,她轻笑:“不必顾忌,只正巧那时不想活了。”
顾倾的父母关系很微妙,二人共同努力白手起家,在生意场上是极为默契的伙伴。
只不过……
顾倾眸子暗了暗,小时就听母亲常对她念着:“待你长大了不要学你爹爹。”
那时她不懂,只疑惑不要学爹爹什么。
在小顾倾的眼里,爹爹是个极为和蔼的人,虽给予她的关心并不足够,但小顾倾一向非常仰慕他。
直到娘亲与爹爹行商出事的前一天,她看见母亲一反常态地神色冰冷,看向池塘假山边。
顾倾顺着母亲的视线望去,只听脑子“嗡”地一声——
父亲正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连外衣都只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她算是个大人了,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倾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母亲抬手捂住了眼睛:“小孩子莫要看。”
等母亲将她送回住处,临分别,母亲一脸凝重地深深瞧着她,
“倾儿,你是娘亲的好孩子。往后……万万不可学你爹爹,知道了吗?”
顾倾点着头,那时她并不知晓,这是母亲这辈子,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日夜,她正在院中练剑,就听通报几个宗亲慌慌张张闯入顾府大门,嘴里喊着“老爷夫人出事了”。
不知为何,她并没有感到悲伤,只默默地将剑收回剑鞘,跟着宗亲到了大堂。
几个人面红耳赤吵得不可开交,吵得顾倾脑子嗡嗡作响,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
顾倾知道,宗亲向来瞧不惯她,吵的无非又是自己不详克死父母已遭天谴,顺便再讨论一下钱财归谁的问题。
那几日,她浑浑噩噩,脑子里满是死了便死了吧。
宗亲抓她时她没有反抗,绑她时也没有反抗,甚至被吊到柱子上,脚下架起柴火时,她只是浅笑着闭上双眼,心想终于解脱了。
后来……辛夷父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