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疏凉。
楚安念坐在书案前,紧攥着笔,慢慢落字:“妾无貌无才……”
寥寥五字,又停下了笔。
她看着上首的‘下堂书’三个字,持笔的手微微发颤,最后扔到了一旁。
楚安念知道这是萧含璋想要的,她想成全,但还是做不到。
寻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自己终于来到他身边,能有个身份伴他一世。
她终究不愿就这么放弃!
楚安念起身走到窗前,就着窗旁的小榻坐下。
月朗星稀。
楚安念学着萧含璋平日一般,静静望着夜空。
漆黑,死寂。
她不知道这景色有何好看,也不知萧含璋为何会喜欢,就像自己永远都看不懂他一样。
枯坐了一整夜,直至太阳缓升。
楚安念起身下榻,脚刚沾地,眼前却是一晕。
她连忙抓住了窗柩稳住身子,稍缓了一会才觉清明。
不过是淋了些雨,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虚弱了?
楚安念找不到答案,只能按捺下疑惑,去为萧含璋准备早膳。
可待她做好端去时,却听他身边的小厮说,萧含璋一早便出了门,且未带任何侍从。
楚安念忧心他身体,思忖片刻,还是将早膳放至桌上,取了药和披风寻了过去。
新月湖,形如初月而名。
楚安念之前听萧斯衡提过,萧含璋最爱来此处。
她匆忙赶到,就见他站在湖边,只不过不止他一人。
萧含璋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女子。
楚安念远远瞧着他们二人说话,就见萧含璋的眉眼间溢满了她不曾见过的温柔。
莫名的,楚安念竟觉得此刻的两人是如此般配。
萧含璋似有所觉,转头看来。
瞧见楚安念,他脸色顿时冷峻下来:“谁让你跟过来的?”
楚安念将他神色转变尽收眼底,心像被人紧捏着般断断续续的疼。
她强装镇定走上前,呈了呈手上的披风和药:“今日虽未下雨,可昨日寒气未散,你当仔细些。”
萧含璋只冷冷瞥过:“拿走。”
楚安念眼睫一颤,却也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关心不屑一顾,弃如敝履。
压下喉间苦涩,她扯出一抹笑看向旁边女子,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含璋今日便劳烦姑娘照料了。”
待那女子接过东西,楚安念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她僵硬着脚步慢慢远离,根本不敢回头。
萧含璋看着楚安念单薄落寞的背影,眼眸微暗。
这时,那女子的声音响起:“含璋,她待你很好。”
“只是有所图罢了。”萧含璋淡淡收回视线。
女子扬了扬眉,轻叹了声:“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来日可莫要后悔。”
萧含璋神色一顿,未再言语。
另一边。
楚安念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
耳边叫卖声、嬉闹声,熙熙攘攘一片,何等欢乐。
唯她孤身一人,在这天地间身似浮萍,漂泊无归。
而那个曾给自己家的人,如今也不要她了!
楚安念想到此,鼻间憋得发涩。
出神之际,一道声音在旁响起:“姑娘,本道为你算一卦如何?”
楚安念回神,只见眼前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白胡道人,笑容可掬。
她本想拒绝,可转念却又想到那个与萧含璋并肩而立的女子……
楚安念还是应了下来:“好。”
她刚要开口问卦,那老道人却先一步发问:“姑娘是否觉得近来身子不如从前?”
楚安念一愣,点了点头。
紧接着,就听他又言:“天道有常,你今世强续因果,已是逆天之举。再强求,定会身消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