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野赶到训练营的时候，入营仪式已经结束了。
他逆着人流飞快地往里冲，见到他的人纷纷颔首致敬，侧身为他让出一条路，想要开口向他问好的人在看到他阴沉的脸后紧紧闭上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直到疾步奔向礼堂的最末端，他才看到了正在对峙的宁玫和沈颂。
沈颂的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而宁玫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显得空洞失神。
剑拔弩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他看着眼前柔弱的妹妹，又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大哥，双拳紧握，胳膊上的青筋暴起，射向沈颂的目光中满是熊熊怒火。
“你想干什么？”他冲过去挡在宁玫身前。
沈颂冷哼一声，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
“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你对上级的态度吗？”沈颂眼睛睥睨着上下打量着他，“你的脾气还真是和你大哥一模一样，你也不想想他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也想……”
“你也可以想一想，A1那天告诫你的话。”宁野冷冷地打断了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分明。
听到这话，沈颂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感到自己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迸射出来。
现在不只是宁淮，连他的弟弟们，甚至是和宁老爷子毫无血缘关系的宁玫，都敢站在自己面前以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
这些无名小卒，也能挑衅自己尊贵的第二掌门人的地位？他们都疯了吧？
自己可是宁老爷子亲自挑选的继位者。
愤怒的火焰在他的血管里熊熊燃烧着。
宁野还要说些什么，被身后的宁玫扯了扯衣角。
“二哥，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去看看大哥。”她的声音像狂风中纤细的树叶一般微微颤抖着。
宁野牵起她的手，往门口走去。
“给我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身后的沈颂咬牙切齿吼道，他的眼睛深邃而幽深，死死盯着两人尚未走远的背影，射出深渊般黑暗的寒光。
礼堂中原本仅剩不多的人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如此紧张的气氛，纷纷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偌大的礼堂里除了他们再无他人，沈颂阴鸷狠戾的声音在礼堂中回荡着。
宁玫感到二哥牵她的手紧了紧。
“有什么话，跟我说吧。”礼堂的大门被推开，宁淮在宁寒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
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每走一步都感到身上的伤口传来刺骨的疼痛，额间逐渐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咬着牙死命撑着走到沈颂面前。
见到宁淮的那一瞬间，沈颂感到胸口一滞，大脑一片空白，眸中划过一丝恍惚。
他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原本以为今天A1和他都不在，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羞辱并且教训一下他狂妄自大、不把上级放在眼里的弟弟妹妹，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得如此迅速如此及时。
他们对视着，视线如同两道炽热的火焰在空中交相较劲。
“大哥！”宁玫看到大哥又惊又喜，跑过去扑到了他怀里。
宁淮摸了摸她的发梢，整个身体几乎都支撑在宁寒身上才能让自己不倒下。
“真是好一出兄妹情深啊。”沈颂冷笑着，幽深的眼眸隐约泛着一丝狠毒戏谑之色，“这么快就恢复了？看来还是我下手不够狠啊。”
“宁野，你先带玫玫回去吧。”宁淮的声音还是有着些许的沙哑，但虚弱之中强硬的语气令人无法抗拒。
沈颂想要上前阻拦，被宁淮冷淡的语气打断。
“我刚刚说过，有什么话，就跟我说。”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轻蔑的笑，看向他的眼神如利刃一般，“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和你交谈，属于越级汇报了，你说是吧？”
沈颂眸底晦暗不明，视线却盯得死死的，没有一刻离开过他苍白的脸。
……
“大哥会不会有危险？”宁玫在离开礼堂后，抬眸望向宁野，眼里满满的担忧。
“不会的，他不敢对大哥怎么样的。但是……”宁野神色微怔，眉峰蹙起，“我担心大哥的身体，他今天刚醒过来。”
“那我们快进去！”宁玫有些慌乱，“带大哥一起走。”
“别慌，玫玫。”宁野又一次牵起她的手，握得很紧，“我先把你送回家，不然大哥会担心你的。”
犹豫了许久，他还是缓缓开口问道：“你们刚刚……沈颂跟你说了什么？”
他垂眸默默观察着宁玫的脸色。
“没什么。”宁玫摇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与紧张，她低下头，回避着宁野的视线。
“玫玫，你别怕。你有大哥，有三哥，还有我，我们都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他愤然道，为她打开了车门。
宁玫感到自己的思绪有些紊乱，她坐在车后座，不住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情景。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让她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就在她还未从盛桉口中得知姜央妈妈的死讯中回过神来时，沈颂刚刚在她面前满是鄙夷的话语如今仍在她耳边久久回荡，挥之不去。
“不管怎样，没有人能违抗组织的命令，你终究会成为一名组织精心培养的杀手。”
“不过，为了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所谓的妹妹，他还真的能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她愣在了原地，感觉脑袋沉甸甸的，意识仿佛迷失了方向，变得支离破碎。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又困难，内心的混乱让她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没有血缘关系。
她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却仍旧无法集中缥缈的注意力。洪水般的信息一瞬间涌上心头，她无法阻挡，在一片混乱中无法脱身。
这是真的吗？她不敢求证，也无处求证。如果自己真的和哥哥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么是不是自己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究竟来自哪里？会不会自己原本就来自那个他们口中曾提到过的“真正的世界”。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捂住嘴努力让自己不要惊呼出来，可是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着。
宁野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她，想要问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