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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完后他也不许宇文飞熊吃,只是盯着这双大雁出神。
  李承玠心里略微叹了一口气,长安城娶亲,新娘以扇掩面,新郎要赋诗以催新妇梳妆。
  他在敦煌画石窟之时,曾听孔文质家中部曲说道,“我家夫人之父是百代诗人冠冕,引得长安纸贵的孟舍人,对诗句极为刁钻,国公在夫人门口硬是作了二十五首催妆诗,作得夫人满意了,这婚才礼成。”
  从前在崇文馆上学时,他最为不善的却是作诗,每每就算合上了平仄,也会因为文意过白被孟追欢讥讽,他想就像孟追欢天生就挑不来斗鸡一般,这世上也要有人天生就不会作诗。
  李承玠在纸上删改几番,只觉不妥,他想将孟追欢写成蓬莱谪仙下凡嫁他,却读完只像个穿金戴银的胖丫头。
  他手下都是些目不识丁的粗人,唯有客京华虽然屡试进士而不中,但至少是个读书人。
  他找来客公为他改诗,客公却说,“诗人说好、却要写不好;诗人说爱,但却要写恨。你明明日日都想见到他,你却要写见到她却情怯;你明明夜夜都要梦到她,你却要写梦到所有闲人却就是梦不到她。
  这里说的是“近乡情更怯”和“唯梦闲人不梦君。”
  ”
  李承玠听后大呼震撼,大梁的这些诗人一天天使不完的劲,不念四书五经,写诗竟还用上兵法了。
  李承玠坐在桌案前苦思冥想一下午,删删改改,终是得了几首满意的。
  回到营帐中,洗澡洗得满面通红的孟追欢着一袭青绿色的大袖衫,那大袖衫上夹缬了好些鸳鸯涂样,还有了不少花钗,她最爱这些,不由得插了满头,却又拔下,不知是触动了什么情肠。
  李承玠轻轻将胭脂抹在她的唇瓣和两颊上,又用手心的余温将其抹匀。他向来最爱看孟追欢化妆,只觉得她傅粉施朱、轻扫蛾眉的样子最为丰艳秾丽。
  李承玠望着铜镜中的孟追欢,孟追欢也看着铜镜中的李承玠,两人就这样半响无话。
  李承玠在她面前打开一个木箱,里面却是两只大雁,他今日罕见地穿了一身红衣,将大雁捧着递给她,她不由得偷偷笑了笑,男红女绿,原来是人间嫁娶。
  孟追欢装作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瞪大了眼睛问他,“怎么了,今日吃大雁吗?”
  李承玠就梗着不说话,只是将她拉在榻床上坐下,又递了她一把茜红的团扇让她遮面,孟追欢有意要激一下他,转头将团扇打掉问他,“这是干什么?”
  李承玠面上没什么表情,认真地指着她右脸颊,“你长痘了,遮一遮。”
  李承玠看她坐在榻床上乖巧地举着团扇,心头一热,又清了清嗓子,“我今日得了一首诗,邀请你品评一下。”
  孟追欢脸上的笑意连团扇都遮不住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李承玠居然开始作诗了,“那你念吧。”
  “淡扫蛾眉胭脂面,闲调素指晚霞词。满眼娘子颜色好,一颦一笑醉春风。”
  李承玠本以为孟追欢会对他这诗大肆嘲笑一番,然后任他念到天亮也不将扇子放下。可只见孟追欢轻轻揭开扇子,面若桃花、浅笑低眉,却好似真的能醉倒春风。
  她再与李承玠共同握绳结穿过镜钮、又结发于锦囊中,还喝过了用五彩丝线连好的小瓢。这些仪式她tຊ从前都做过一次,不由想到了她前夫孔文质,只觉得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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