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笙第一反应是要躲开。
　　然而朱曼莉看见她了，还主动朝她招手。
　　苏晚笙假装眼瞎，绕到其他货架去。
　　朱曼莉却偏偏带着顾阳追到她面前来，与她打招呼：“好巧啊晚笙，你怎么在这儿？”
　　苏晚笙只得给她一个眼神：“嗯，我住附近。”
　　朱曼莉下意识看一眼顾阳，目光略微微妙，然后转回头来回应苏晚笙：“那更巧了，我今天也刚搬家来这附近。”
　　紧接着朱曼莉报了一个小区的名字，将顾阳的手臂挽得愈发牢，整个人贴向顾阳，脑袋往顾阳的肩膀倾斜，笑得很具炫耀意味：“顾阳给我买的房子。我说不要，他非送我。”
　　那个小区确实是附近地段最好、最高档的，苏晚笙没记错的话，也是万隆地产名下的。
　　“那小陆总对你不错。”苏晚笙皮笑肉不笑地附和朱曼莉，“所以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现在三人所站的位置，跟前的货架恰好摆满各种计生用品。顾阳从被朱曼莉拉过来开始就没参与她们之间的对话，像个局外人似的扒拉货架。
　　听闻这一句，顾阳才朝苏晚笙斜睨眼。
　　苏晚笙没等朱曼莉回答，似刚记起某件重要的事，面露狐疑：“前些天我陪郑洋去参加的好像是小陆总的订婚宴？订婚对象是你啊？”
　　朱曼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青白，但立刻重新堆砌起笑容，笑得比方才更灿烂：“你的消息有些滞后。订婚宴是顾阳家里人强加给他的结婚对象。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为了我他不惜和家里人翻脸。那个订婚宴不作数的。”
　　“原来如此。”苏晚笙别了一绺碎发到耳后，笑眯眯道，“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顾阳曾送过这句话给她和郑洋，现在她还给他和朱曼莉。
　　苏晚笙也不记得自己接下来还要买什么东西了，与朱曼莉分开后直接去收银台结账。
　　这边朱曼莉推着购物车继续逛超市，就听顾阳冷冷地说：“少做些多余的事。”
　　朱曼莉费解：“小陆总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扮演魅惑你的狐狸精，刚刚哪件事是多余的？”
　　顾阳嘴角勾起，眼里没笑意。
　　朱曼莉毫无察觉他眸底酝酿的阴戾，自顾自道：“没想到会遇到苏晚笙。小陆总你说，会不会太巧了些？”
　　她话尾音尚未完全落下，整个人猛地被顾阳往后推，后背抵着货架。
　　顾阳高大的身形笼罩住她，一手虚扶于她身侧，一手掐在她的喉咙处，外人看来两人亲密无比，像是顾阳抬高她的脸正与她接吻。
　　但只有朱曼莉知道，顾阳在她耳畔的低语有多瘆人：“心思少动一点，你想要的就都会有。是你自愿和我做这笔交易的，可我不是只能‘喜欢’你。”
　　朱曼莉踮起的脚尖其实完全是被他提起来的，恰恰能够让她够着地面却又无法整只脚掌踩踏实。
　　她面如土色，抓着顾阳的衣领，因呼吸不顺畅而憋红脸，识趣地直点头。
　　顾阳瞥一眼她的嘴唇。
　　朱曼莉会意，自行将嘴唇上口红擦得一塌糊涂，弄得好像和他刚刚激烈地接过吻。
　　顾阳这才放开她。
　　朱曼莉满面“羞红”地靠在顾阳的胸腔前，摸出包里的镜子给自己补妆。
　　顾阳微微狭眸，通过朱曼莉的化妆镜，看见一直在跟踪他的私家侦探依旧躲在斜后方的货架后面，偷偷拍着照片。
　　-
　　吃过晚饭，苏晚笙窝在书架前的藤椅里，用iPad刷着今日的建筑资讯。
　　刷着刷着不知怎么的，刷到了霖舟的本地新闻专栏。
　　眼睛不由自主地筛选和陆家有关的字眼。
　　但几乎都是陆家家族企业相关的正面新闻，没有八卦小料。
　　涉及那场订婚宴的报道，也仅仅停留在订婚宴前一天的预告，没有后续。
　　这很正常。以陆家每年为霖舟市贡献的GDP，掌握住霖舟市传媒话语权不足为奇。陆家不想让外界窥探的家丑，无人敢擅自宣扬。
　　如今苏晚笙又没有类似郑洋这样的渠道，对陆家的事更是很难去了解。
　　父亲去世之前，她倒还能问问父亲——思绪戛然，苏晚笙将屏幕的页面重新拉回建筑行业的资讯。
　　也没必要细致了解，朱曼莉的话虽然不见得该全信，但依据顾阳先前的透露，订婚估计是真的告吹了。
　　正忖着，微信里有新消息跳出来。
　　抓起手机，看见跳动的头像，苏晚笙的目光闪了闪。
　　之前她没瞧出顾阳的微信头像是什么图案，这会儿她忽然反应过来，是圈圈的两只鼻孔。
　　说实话很不雅观，意思仿佛是用鼻孔看人。
　　苏晚笙瞬间为圈圈感到心疼。那么漂亮的一只狗，知道它自己的形象被顾阳对外这样败坏吗？
　　点开消息。
　　顾阳的微信名用的就是他本名，发来的内容先是一张剃须刀的图片，然后附带一行字：【我只用这一款】
　　毫无疑问，是在超市里那会儿被他注意到，她停留在剃须刀的货架前了。
　　苏晚笙已经怄死自己彼时为什么要去看剃须刀，显得好似她牢牢记住了他的话、盼着他再来过夜一般。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也认为无论回复都不恰当，索性装死，当作没瞧见这条消息，丢下iPad进卫生间洗漱。
　　等她出来，手机里又有未读消息。
　　但这次不是顾阳，而是表哥。
　　继舅妈之后，表哥也来询问她今年几号放春假。
　　苏晚笙方才记起早上舅妈的消息。
　　她告诉表哥，和国家法定的放假时间一致，要上班到年二九为止。
　　表哥也不遮遮掩掩了，直白了当：【那你来不来过年？】
　　随即表哥补充一句语音：“可以带你男朋友一起来。都几年了，既然你们还处着，我妈也不能再反对。别是背着我们都领证结婚了，我们还蒙在鼓里。”
　　苏晚笙庆幸现在不是直接电话，否则她很难掩饰情绪。
　　【没呢表哥，没背着你们领证结婚~（笑脸）刚上班半年多，所里挺忙的，我得过两天确定一下工作上安排，再答复你过年的事】
　　工作习惯使然，她先用文档编辑了文字，再复制黏贴进微信。
　　然而按下发送键的一刻，她猛然发现，她回复错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