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远吃瘪,想着今日顾南书多番为难自己,心里憋着一口气,盘算着要好好打压她一番,否则不够解气!
他听闻顾暮雪道,这顾南书文不成武不就,莫说琴棋书画了,就是针织女红都十分粗糙,简直就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不,毒舌第一名!
于是嘴里噙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开口道,
“顾南书,听闻令尊可是昔日探花郎,且顾家诗书传家,想必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那么这诗会,你也作一首诗让我等开开眼吧!”
他是料定了顾南书是个草包,今天非要她出洋相不可,以报刚刚的羞辱之仇!
说罢,
杜文远与好友肖叶坤对视一眼,后者立刻在一旁拱火添柴道,
“适才早就听说,这顾家最是清流了,因着顾小姐才到上京城,诸位所以不熟悉,今日顾小姐与我等斗诗,还望顾小姐不吝赐教!”
说完,嘴角勾着一抹轻浮的笑意,他就是要捧高顾南书,让她摔的体无完肤!
站在一旁的喜鹊脸色吓得都白了,她家小姐啥样她最清楚了,这大乾朝虽然不拘着女子读书,但是能考取功名利禄的都是男子,
让他们家小姐与这群男子斗诗,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顾南书看了一眼肖叶坤,瞅着这人尖嘴猴腮的模样,就像看猴子一样,以为一肚子坏水她看不出来吗?!
她面露鄙夷,翻了一个白眼,眼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教不会!”
“什么?”
肖叶坤的表情都快石化了,貌似听错了一般?他的谦虚之词,这顾南书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接受。
“豆腐都有脑,你却没有,感觉你的智商和脐带一起剪断了一样,这都听不明白!”
顾南书没空参加他们的劳什子斗诗,别影响她调查市场赚大钱!
人群中瞬间爆发一阵笑声,
肖叶坤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
很好,他最喜欢驯服野马了,这样才够有滋味!
淫邪的目光,朝顾南书身上打量了一番,而后双手作揖道,
“顾小姐果然恃才傲物,鄙人不才,先吟诗一首,抛砖引玉吧!”
说完,
肖叶坤拿着扇子沉吟片刻后,装模作样的走了几步,阴阳怪气道:
“女子牢记贞节牌,德容言功勤学来;
出嫁就得夫纲振,不悔生活大舞台。”
随后,笑得一脸深意的望着顾南书,
“承让、承让!”
这分明就是一首戏谑顾南书没有闺阁女子德容言功的打油诗,摆明了是故意要羞辱她,
杜文远更是精神十足的拍手叫好。
“好,好,好!肖兄真是大才,此诗不仅逗趣十足,还有很强的教导意义,女子就得有女子的模样!”
此时,
其他一众和他交好的普信男全都哄笑起来,恶意满满的看着顾南书。
而女宾席间,
有不少明事理的大家小姐不禁皱了皱眉头,虽是男尊女卑的古代,但是不少千金也是娇生惯养长大,
听到对方如此奚落顾南书,同是女子,也面有愤色。
肖叶坤拱手感谢了下起哄的人群,而后看着顾南书,一脸邪笑道。
“顾小姐,鄙人刚刚献丑了,还想听听顾小姐的大才!”
“是挺丑的,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顾南书,你——”
肖叶坤以为这样讥讽下顾南书,会让这个闺阁女子羞愤难当,抱头痛哭,毕竟周围全是幸灾乐祸的嘲讽声,
万万没有想到顾南书把他的谦虚之词,直接应承了下来,
当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关键是对方脸皮还够厚,一点被激怒的迹象都没有,
这让肖叶坤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而沈家四兄弟脸色则十分难看,
哗啦啦的四大金刚全都站了起来,
老大和老二恶狠狠的盯着肖叶坤,老三和老四“唰”的一下亮出了两把大刀,吓了肖叶坤一大跳!
沈伯冠俊脸一黑,
“叶公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明你自己说诗丑,怎地这会子又不承认了?”
沈伯冠的话很有压迫性,肖叶坤害怕的吞了吞口水,
他忘记了,
这顾南书是这沈家四虎的表妹......传言这沈家最护短了.....
老四沈季知嗤笑了一声,
“真是丑人多作怪,这首诗我看肖公子回去送给你娘比较合适!”
他们沈家一向重女轻男,最讨厌所谓的三纲五常的束缚女子,
敢情你不是女人生的?
肖叶坤神色一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沈家诸位公子.....这是我与顾小姐斗诗而已,要是你们觉得不合适,也可以一起下场.......”
要是这沈家兄弟还要点脸就能听得懂话,这是他和顾南书的事情、不服那么一起来作诗,想必这大老粗们也不会.....
“肖公子,虽然是斗诗,但我家表妹年纪小,要是她因为这事儿心灵上留下难以磨灭的伤害,我们沈家必定亲自登门,向你讨个说法,届时咱们也来比比红缨枪、长矛、大刀,生死勿论,肖公子可不能推辞!”
沈伯冠此话一出,
众人都惊呆了,
啊这.....
原本他们还觉得沈伯冠是一个公道客观的人,结果没想到这样护短........
此时的站在旁边的顾暮雪看着沈家四小虎这样护着她,她咬着嘴唇,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心。
顾南书则内心一暖,她知道这是四个表哥护着她,
她看向大表哥沈伯冠,微微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放心。
随后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微微一抬眼道,
“肖公子的打油诗作完了?”
肖叶坤看着顾南书的表情,居然毫无波澜,心下不由得狐疑起来,难道这顾南书真的草包至极,居然连内涵骂她的意思都没有听出来?
难道还真的是个傻帽?
“作完了!”
杜文远一边害怕的看了一眼沈伯冠,一边又不甘的拱火道,
“顾南书,等你呢,莫不是你不会?”
女宾席,
柳湘云眉头皱了起来,这杜文远简直欺人太甚,她刚想站起来,就看到顾南书大大方方的走到中间,摇了摇手里的团扇,开口道,
“诚心待友莫相欺,生人面前少装逼;
人生也就几十年,何苦虚假玩心机。”
——
打油诗一念完,
会场里安静了一会儿,
而后沈家四兄弟立刻轰然大笑起来,连带着女宾席间的柳湘云也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这首诗无论是从格局还是对仗来看,都明显高出肖叶坤一大截,
肖叶坤拎着女子三从四德、贞节牌坊、德容言功不放,而顾南书不仅骂了他一顿,甚至还从“以诚相见”来突破,格局就比这男人高出一大截。
肖叶坤觉得自己的风度都快维持不下去了,脸都快成黑碳了.......
这简直就是故意挤兑他!
就差把他装逼贴脑门上了.......
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真是恨不得大骂顾南书一顿,
偏巧又忌惮沈家四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犹如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噎得说不出话来。
老二沈仲轩从席间跳了出来,一脸兴奋的使劲鼓掌,
老三沈叔同则笑的狂拍大腿,
“好好好!此诗对仗工整、寓意深刻,非常符合肖公子的身份,姷姷,你就把这首诗送给肖公子吧!”
闻言,
顾南书眉眼弯弯,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福了福身子,
“三表哥说的对,此诗就是肖公子给的灵感,我看到肖公子一下灵光乍现,有感而发,就大方的送给肖公子了!”
被这么一说,
肖叶坤脸上的表情比吃了屎还精彩.........他有些气急败坏,偏巧又奈何不得嘲讽他、谩骂他的沈家四兄弟,
“顾南书,你竟然羞辱本公子!”
顾南书眨了眨眼,一副人畜无害模样,
“肖公子我这是夸你呢,你怎么会误会成羞辱你呢?”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夸我啥?”
肖叶坤死撑着脸道,不要以为他听不懂。
“我夸你跟傻狍子一样聪明呢!”
“你——”
肖叶坤感觉自己要被顾南书给气死了,这人实在毒舌,
老祖宗都快被气得跳出棺材了.......
关键是自己骂又骂不过,打.....也打不过.......
杜文远也讪讪的笑了笑,给肖叶坤倒了一杯茶水,消消气.........
“大家都是闹着玩儿,闹着玩儿......”
“打油诗也就只逗趣儿罢了,诸位斗诗,那就出一个选题吧,大家围绕这个选题作诗,方能考评真才实学,而非一些不入流的小聪明。”
顾暮雪咬了咬唇,不着痕迹的牵引话题,
这一幕她是瞧的清清楚楚,这顾南书压根就不会作诗,也就是耍小聪明作了下打油诗,
想要搬回一局,就真刀真枪的拉她上战场,
是人是鬼总能打回原形!
听着这话,
顾南书动作一顿,这聒噪的绿茶婊又来了,
这次学了薛姨娘挑拨离间的精髓,四两拨千斤的挑起事端!
似笑非笑的牵开嘴角,
“顾暮雪,你和杜文远还真挺般配,看来月老的垃圾分类还做的挺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