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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校图书馆算是西大著名打卡地之一,红砖白瓦,交错镶嵌,外表古旧,有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里边的整体设计明亮宽敞,还有不同的学习专区。
  学习包厢最受欢迎,因为足够安静、足够私密,适合团队讨论、小组学习。
  赵韩瑞整理了一个方案,等李长嬴过来后就将电脑推过去,俩人针对这个方案预估了一系列走向,最终定下结论,破产的概率很小。
  “等会我发给学长学姐他们看看,再看要不要修改。”
  俩人一起出了图书馆,赵韩瑞盯着他的小电驴看了好一会,叹气道:“后座好矮,我屈着腿就是一副螳螂挡车的架势。”
  “很矮吗?”李长嬴试了一下,踩着脚搭像螳螂,不踩脚搭的话腿就无处安放,也不知道刚才裴霜是怎么坐的。
  李长嬴也叹气道:“我觉得刹车坏了也没关系,可以直接脚刹。”
  赵韩瑞坐上后座:“走吧,真坏了,我给你刹。”
  西大五步一个减速带真不是说说而已,赵韩瑞被颠了几次都快习惯了,他在脑子里盘算资金回流的周期,结果忘了一个关键数据,回想时,突然听李长嬴说:“问你个问题。”
  赵韩瑞:“你问。”
  “我身上很香吗?”
  “?”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赵韩瑞还是身体前倾,打算实践出真知:“我闻闻。”
  往前倾时,经过减速带,颠簸再加上动作幅度太大,车的行动轨迹变得歪歪扭扭,赵韩瑞放下脚,试图脚刹,李长嬴正好刹车,由于惯性,赵韩瑞直接撞上他的后背。
  李长嬴偏头看了一眼:“没事吧?”
  “没事。”赵韩瑞道,顿了下,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挺香的,你喷香水了?”
  “没喷。”
  不是香水的问题,那大概就是洗衣液的问题,或者是沐浴露的问题?
  晚上李长嬴研究了一下,他甚至将洗衣液和沐浴露混在一起让赵韩瑞闻味道一不一样,得出的结果是并不一样。
  没其他可能了,大概就是体香。
  活了十八年,李长嬴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体香这玩意儿。
  匪夷所思。
  ——
  裴霜洗漱完,收到了作业结束的提醒,点开一看,微观经济作业。
  总感觉学习的劲头在高中用完了,上大学到现在,除了英语课不睡觉,剩下的课不是半懵半醒就是在云游天外。
  她翻了下微观经济的书,一片空白,只有第一页写了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她看了下作业,题目都没看懂,于是直接拿手机拍。
  抄到一半,裴自铉的电话打了进来,她站起身去阳台接。
  裴自铉主动给她打电话这事还挺稀奇,因为俩人极少联系,以前同住一个屋檐下时几个月都见不着一面,唯一的联系可能就是一条条转账记录,现在卡被冻了,转账记录都没了,所以这通电话,不是劝她回去复读就是碰上了麻烦事。
  电话一接通,就听裴自铉道:“裴记洋离家出走了。”
  虽然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裴霜还是被这句话整笑了,她感到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他在临州,离西宛不远。”
  裴霜:“所以?”
  “你把他带回来。”
  裴霜只笑了一声,说不清什么意思,电话另一头传来细微的说话声,应该是周霖和裴自铉在交谈,没一会,电话里就响起周霖的声音。
  “霜霜,记洋前几天跟我们起了一些矛盾,后来我跟你爸就到外地出差了,听家里阿姨说他一直没回家,问了他同学,说他去临州见网恋对象了,现在他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我跟你爸一时半会赶不回来,看临州离西宛比较近,就想着说,能不能麻烦你跑一趟,他一直比较听你的话......”
  “周阿姨。”裴霜打断她的话,“如果真要我去,见到裴记洋的第一面,我会一巴掌把他扇到墙上去,您不介意吧?”
  周霖一时无言,裴自铉已经气急败坏的喊了起来:“裴霜!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他是你弟弟!你去找一下他怎么了?”
  裴霜直接挂了电话。
  裴自铉又打过来,裴霜挂掉后,发消息。
  ——再打过来一次,我就把电话卡掰断换号码。
  电话没响了。
  消息却接二连三的跳出来。
  裴:你联系他一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他才十三岁,还是去见网恋对象,谁知道网络对面是什么人?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
  裴:裴霜!你能不能别这么记仇?他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
  裴:霜霜,我是周阿姨,阿姨不介意,你怎么打都行,是他自找的。
  紧接着一条语音跳出来,裴自铉的声音被他压得很低,沉沉的,是这人真正生气的前兆。
  “裴霜,我现在就给你买高铁票,你去把他带回来,别让我再说你第二次,否则你的卡别想解冻了,从今往后也别想要一分钱。”
  裴霜垂下眼睫,一股无名火窜上来,顷刻间烧遍全身,她手指用力的按着语音键,嗓音更冷:“随你啊。”
  三个字算是彻底点燃了裴自铉的火气,发过来的语音一串接一串,每一条都长达四十多秒。
  ——
  后半夜西宛下了场雨,风声混着雨声,声势浩大。
  门窗没有关严实,留有一条缝隙,风顺着水汽溜进来,多了几分凉意。深秋时节的西宛雨,凉得沁人,冷得刺骨,跟江城的雨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也是下雨,楼下的梧桐树叶被打得发出清脆的声音,窗户上布满水汽,朦胧一片,打开窗后,风雨苍黄,沉闷的空气压得让人喘不上气。
  江城的家很大,她走遍了所有的地方,都缓解不了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裴霜是被那种感觉压醒的,她坐起身,将头埋进膝盖,感受着那股上涌的窒息感,心脏跳动的频率太快,快得像是要将这辈子的分量都跳完,忽然就喘不上气,裴霜双手抱住头,去篡夺稀薄的空气。
  ‘喵——’
  猫的声音。
  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像是濒死前的呼救。
  裴霜猛地抬起头,捞开床帘看四周,下床后,她寻着声音慢慢的找,开了阳台门,风雨倾斜着扑了一身,天色黑压压的看不清任何东西。
  宿舍周边的树木在疾风中摇曳,摇着,晃着,像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拦腰截断。
  ‘喵——’
  声音再度传过来,裴霜往前走了几步,半个身子趴在栏杆上。
  雨水顺着发梢流淌下来,脸上湿漉漉一片,她眼都没眨,定定的看着树下——
  那里蜷缩着一只猫,瘦瘦小小的,脏兮兮的。树影层层叠叠,被风吹得此起彼伏,像是暴风雨下的汪洋,一浪接着一浪,猫趴在那里,被掀起,被吞噬。
  不见了。
  耳边都是猫叫声,裴霜眨了下眼,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风雨不停歇,寒意往皮肤里钻,她盯着刚才看的地方,半晌没动。
  谁来救它?
  谁来救她。
  ——
  隔天周六,李长嬴去橘咖看店,没什么人需要招待,他就用平板看沙盘实战视频。苏察磕着瓜子瞅了一眼,说:“是感兴趣还是在准备相关比赛?”
  “在准备比赛。”
  苏察坐下后翘着腿:“你有问题可以去问杨时米,她大一的时候就参加过,还得奖了。”
  “这么巧?”李长嬴讶异偏过头。
  苏察:“是啊,忘了说,她是学经济的,成绩很好,还保研了。”
  “厉害啊。”
  “那是。”
  这股骄傲的劲头简直莫名其妙,李长嬴寻思不通,靠在椅背,将视频暂停:“五人一组,我们还差一个人。”
  “人还是好找的,要求不要那么高,不求能干大事,不拖后腿就菩萨保佑了。”
  “主要是上学没多久,不认识什么人。”
  苏察:“我可以帮你问问,哥人脉还是很广的。”
  “谢谢哥。”李长嬴笑了一声。
  “甭客气。”苏察是行动派,说完就低头摇人,专门找学习好的。
  晚上就有了点消息,苏察将那人的联系方式推过去:“大二的一个男生,工管的,成绩还行。”
  “行。”
  李长嬴拿出手机加上人,突然听苏察问:“你尊贵的vip顾客今天怎么没来?”
  “?”
  李长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无奈道:“非要今天来吗?明天来也可以,后天也成啊。”
  “明后天又不是你看店。”
  猝不及防被戳破,李长嬴揉捏了一下耳垂,说:“我不看店她也可以来。”
  苏察啧了一声,“来是可以来,但你看人家来了吗?哪一次不是看准你看店的时候来?”
  见李长嬴不搭话,苏察凑近一些,压低声音,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劝告道:“我跟你说,有意思就上,有恋爱就谈,都上大学了,恋爱自由,别拖,拖到最后,估计得单四年了。”
  李长嬴:“你呢?”
  苏察站直:“我什么我?说你呢。”
  “你不会单了四年吧?”
  “......”
  ——
  苏察走后,李长嬴转着办公椅,低头盯着手机发呆,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去接水喝,在饮水机前站了一会,裤脚就被扒拉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包子,那只金渐层。
  包子仰头看着他,扒着他的裤腿想往上爬,李长嬴放下水杯把它抱起来:“怎么了?想喝水了?”
  他把猫放到水盆边,包子舔了两下就偏开头。
  李长嬴蹲下撸了把猫头,念念叨叨:“不想喝水啊?你怎么一直撅屁股?发情期到了吗......你是公的还是母的来着?不对哦,不管公母都会发情......欸,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不来看你吗......”
  话出口了好一会,李长嬴猛地反应过来,抬手捂着脸。
  服了服了。
  他没救了。
  他真被钓成翘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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