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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稚:“哦,多谢,我为什么骂你?”
  胡殷怯生生的:“就是,怕隔夜的不好,我寅时就起来准备了,你别嫌弃。”
  “辛苦。”
  胡殷在林稚转身时瑟缩一下,低头:“应该的。”
  在她做出受惊状后,一屋子少女都面露不满。
  呦呦:【这个林稚仗着爹娘有点本事,又欺负人了,命令胡殷给她做点心不说,还不领情!】
  【在座的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当官的亲戚,说是金枝玉叶也不为过,怎么,就你林稚比大家高贵?】
  【人家可是丞相之女!丞相怕是不知道,自己每天累死累活,女儿却在外面遭罪呢!】
  林稚忽然回头,望向正在哆嗦的胡殷:“你冷?”
  胡殷强笑:“有点。”
  林稚解下披风扔到她肩膀上:“可别是起太早着凉了吧?倒春寒还没过去呢,穿这么单薄做什么?”
  众人:“……”
  春天的早晨寒风刺骨,胡殷却只穿了两件薄衫。
  所以,搞半天原来是打冷摆子啊!
  胡殷:“不起早一点做不出来,你嘴叼,下人粗手粗脚的,我怕她们做的不合你的口味。”
  【所以才叫刷马桶的老婆子代劳,至于早起……你早起不都是忙着干饭么?】
  林稚:“你挺厉害,第一次做点心就有模有样,不像我,前天试了三次才给你做出几个像样的小笼包,你却拿去喂狗,早说你不吃包子我就做其他东西了。”
  “可你知道我不吃点心,却依然给我做点心,我谢谢你。”
  胡殷:“……”
  先不说喂狗的事,我的的确确没见到你的包子!
  【前天钓了半天鱼摸了半天狗,小笼包是有的,没做。】
  外面钟声敲了两下,上课了,呦呦挨着林稚坐好。
  大嫂和学堂打过招呼,以后呦呦上学都和姐姐坐一块,不然先生稍不注意,这二世祖就溜了。
  她撩起一只笔在纸上挥洒起来。
  [这绿豆糕一看就是她下了狠功夫的,你不吃?]
  那三块绿豆糕被随意的放在书案上,林稚嫌碍眼,原封不动的包好裹紧。
  说实话,她现在可不敢吃胡殷的东西。
  怕被下药。
  [她连非菜和表芽都分不清,不会把比霜当糖吧?]
  呦呦正连错别字带狗刨的挥笔,林稚突然拱她一下,她头也不抬的回拱一下。
  林稚望着越来越近的男人,看着越写越痴迷的小妹,就觉得这个逼学不上也罢。
  林呦呦,先生点你名了!
  你他娘但凡有一点注意力缺陷我也不至于这么操心!
  闻闵之是今年的状元,奉陛下懿旨来当临时先生,平生没什么讨厌的东西,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这不顺眼的东西里,他最看不惯没规矩的人。
  比如走后门的、走关系的、走夜路的。
  甫一到任,博士就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呦呦走后门的事,还让他多多关照。
  闻闵之当时心想:我、会、好、好、关、照、她!
  闻闵之现在的心情很糟。
  他点了呦呦的名字,又点了一声,再点了一声。
  “林呦呦不在这里?”闻闵之耐心要耗光了。
  一个脸色凝重的少女举起手来,指向身旁的人,对方趴在桌子上,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闻闵之森白的脸上蒙了一层阴郁,他背着戒尺,一步步朝呦呦走来。
  呦呦捞过第三十张纸条。
  林稚轻咳一声。
  [着凉了?]
  不是啊!
  先生正站在你面前,你倒是抬抬头啊!
  他在弯腰看你写的东西!
  [着凉了还把狐皮给她?]
  [你要是有良心,就该把狐皮披在我肩上,这是我应得的。]
  连篇累牍胡扯一通,就扯到闻闵之。
  [那个闷骚状元,她做梦都想嫁给他,噶……]
  蓦地,两根手指晃到眼前,将纸条拈起。
  呦呦茫然抬头。
  干嘛啊这……见鬼!
  【闷骚男!】
  假如每一个闷骚男都要配一个心机女,那么,每一个闻闵之就该配一个胡殷。
  事实也是如此,上辈子这俩人成亲了,谢天谢地,解救了不少人。
  闻闵之冷声道:“林呦呦?”
  呦呦直起身板。
  闻闵之垂眼看她,想把她摁在外面的大水池里洗洗脑子。
  先不说这人走后门的话了,说他闷骚是哪里的冤枉?
  他都没见过她!
  闻闵之:“十四岁就免试进天字班,你必然有过人之处,我考考你,何为‘志于道,据于德’?”
  这是《论语.尧曰篇》里的语录,呦呦曾见小皇帝读过,对方读罢,在空荡荡的大殿里一脸不屑的说“老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时,她大为震惊。
  说得太好了!
  闻闵之严厉的看着她:“回答。”
  呦呦胡乱比了一通手语:你大大的下雨挑担烤鸡……
  好在对方博闻强识,对手语也颇有研究。
  闻闵之确认呦呦冥顽不灵后,公事公办道:“伸手。”
  呦呦连忙接过尺子。
  【你教书已经很累了,体罚我的事我自己看着办。】
  她在掌心连抽三下。
  “……”闻闵之沉着脸,“去外面站着。”
  呦呦大步流星跑去外面。
  今天出了大太阳,呦呦晒了正面晒背面。
  闻闵之站在门口,看着她翻完面才说道:“你很惬意?”
  [难过死了!]
  [不能和大家一起上课,痛惜!]
  [而且天气这么好,简直就是往心里扎刀子!]
  闻闵之:“巧言令色。今天讲的东西,全部抄下来,放学给我检查。”
  他把两页纸和铅条递给呦呦:“站着抄。”
  呦呦把纸拍在墙上。
  下课了,呦呦还在罚站。
  胡殷款款的出来,细声细气道:“我都不知道你会来读书,天字班的任务很重,书也难懂。你别怪我说话直,因为我说话一直都很直。”
  “按你的基础,应该进人字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有的人擅长读书,有的人擅长挖地,抱歉,我没有说你是农民,你别往那方面想。”
  女学由高到低分天、地、人三个学段,每个阶段三到五个班。
  而人字班,大多是五六岁的小孩。
  十四岁的呦呦瞧着十六岁的胡殷,在对方的轻声细语中,把铅条涂上那白花花的裙子。
  “真的很羡慕你这种能在地里晒一整天的人,又很会爬树,你应该能编那种竹背篓吧?真厉害,可惜我的手太薄了,一不小心就会破皮。”
  胡殷看着她。
  她看着胡殷。
  【继续。】
  “你生气了?”
  【不至于不至于。】
  “我没有要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假如有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
  【既然都这么说了,你跪下吧。】
  “胡殷。”林稚站在汉白玉台阶上,“离她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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