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宜给他回复过去两个字。
　　【有空】
　　回复完，她小声吐槽，“一回来就去婚检，至于这么着急证明自己？”
　　黎晏辞会很肯定告诉她：至于！
　　不用出差，他这几天就会拉着她去医院做婚检。
　　转眼一周过去，跨年这天如期而至。
　　送走最后一波来买花的顾客，沈悠宜往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木牌。
　　田甜统计着一天的订单数据，发出感慨，“老板，今天的收入比去年多一倍，情侣果然是越来越多。”
　　沈悠宜收拾着空花瓶，接她的话，“情侣一年比一年多，有人依旧单身一年又一年。”
　　听懂她的暗指，田甜幽幽开口：“不是我不想谈，是没有遇到合适的男人嘛。”
　　“你也就嘴上想谈，一行动就怂。”
　　沈悠宜笑着打趣她，“给你介绍新朋友认识，你每次都找理由拒绝，说没空呢，其实是在家看互联网帅哥犯花痴。”
　　有一次打电话喊她出来聚会，她说自己家里有事要忙，没空出来。
　　结果在挂断电话前，她听见如热水壶开一般的尖叫声，嘴上还碎碎念着“啊好帅好帅”。
　　田甜摸摸鼻尖，“我社恐嘛，只敢嘴上勇敢。”
　　沈悠宜认同她精准的自我评价，“深有体会。”
　　田甜看了眼时间，眼巴巴的，“老板，你今晚不是跟朋友有约？剩下的我来收拾就好，你放心去玩。”
　　这眼神，心思一点也藏不住，是怕她又揭短，在赶她走呢。
　　沈悠宜环顾一圈，剩余的工作量不大，让她一个人收拾也不需要太久，就没跟她客气。
　　交代她离开前检查好门窗水电，就上二楼拎包包离开。
　　她今晚的约是参加朋友方夏的婚前单身派对。
　　方夏是之前和她有过几次合作往来的客户，一来二去，她们聊得很投机，便处成了朋友。
　　开车抵达聚会别墅。
　　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站在门口打电话，她身穿一件深V领的黑色挂脖裙，露出一小片瓷白的肌肤。
　　波浪卷的栗色长发搭在肩头，银亮的项链缀在锁骨，闪着细碎的光芒。
　　沈悠宜认得这人，是方夏的好朋友，也是明天婚礼的策划师。
　　她们俩就婚礼布置有过几次愉快的线上沟通，对彼此也算比较熟悉。
　　她捞过副驾驶室的雾霾蓝大衣下车，走到门口时人刚好打完电话。
　　沈悠宜半张脸藏在白色围巾里，眼底满是敬佩，“欣岚姐，你不冷吗？”
　　寒冬腊月的，不穿大衣站在外面的都是勇士。
　　莫欣岚抱起手臂，声音隐隐在抖，“冷，刚出来得匆忙，忘记穿大衣。”
　　两人并肩往里走，随意聊起明天婚礼的事。
　　走进室内，她们谈论的主角——方夏走过来，晃着结束拨号的手机，“刚给你打电话，想问你到哪了，工作室今天特别忙？”
　　沈悠宜点头，“可不是忙，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又接到几个加急的花束订单。”
　　方夏带她们两去自助用餐区，“我先去门口接个人，欣岚你帮我照顾一下悠悠。”
　　沈悠宜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管自己。
　　吃过tຊ一圈，莫欣岚知道哪些口味更好，“这个牛排不错，试试？”
　　沈悠宜欣然点头，“可以。”
　　天气冷，小部分自助餐都是厨师现做的，牛排也是。
　　牛排滋滋冒油，香味四溢。
　　沈悠宜馋的直咽口水，脑海里蓦地想到生日那天黎晏辞做的牛排，这些天他不在，她还怪想念他的厨艺。
　　一想到明天他回来，自己可以指挥他下厨，她嘴角不自觉翘起愉悦的弧度。
　　余光瞥见她的表情，莫欣岚打趣她：“你这看着牛排想男人？”
　　让人给看穿心思，沈悠宜为自己辩解，“不算想男人，就是想到前几天吃到的牛排。”顺便想了下黎晏辞这只花孔雀。
　　莫欣岚但笑不语，等厨师做好牛排，带着她去靠近落地窗的圆桌用餐。
　　陪沈悠宜吃饭，她点了杯热红酒在一旁慢饮，随意找着话题跟她闲聊。
　　沈悠宜诧异，“欣岚姐，你以前是老师？怎么会想到转行做婚礼策划？”
　　两种职业的跨度不是一般的大，职业稳定性更别提。
　　“大学毕业当过一年高中老师，觉得那样的生活太固定，缺乏趣味。”
　　莫欣岚往后靠在椅背，笑了笑，“当初当老师这个决定是我爸妈做的，他们觉得女孩子嘛，找工作就得找稳定的。”
　　稳定的工作，考虑的不是她的生活安稳，而是稳定的工作能让另一半家里满意。
　　沈悠宜听得出来她语气里微妙的自嘲，“可是你不喜欢，对吗？”
　　莫欣岚笑容很淡，“嗯，我从没有想过当老师，当时填报志愿，我爸妈不满意我的选择，支开我修改志愿，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提交成功。”
　　那一刻，她是崩溃的，可惜父母不会理解她的崩溃，反而还对她一顿说教。
　　后来收到录取通知书，她一度不愿去学校报到，还是小姨劝说她先去学校读书再说，学校离家远，她可以有更多的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沈悠宜拧眉，“叔叔阿姨未免也太……”
　　到底是别人的长辈，她不好说话太难听，就没往下说，改口道：“你从高中离职，叔叔阿姨应该也不支持？”
　　“他们不支持也没关系，那时候的我有反抗的勇气和底气。”
　　莫欣岚抿了一口热红酒，语气轻松，“上大学之后我一直瞒着家里人在做兼职，到大三我已经能够不再问家里要学费和生活费，他们想拿钱威胁我，已经发挥不了作用。”
　　她说的很轻松，可沈悠宜能够想象出她的不易。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大多数人都会顺从父母的安排，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
　　她举起果汁，同她碰杯，“他们看到你现在事业成名，肯定会后悔当初私自替你做决定。”
　　莫欣岚摇头，“他们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甚至觉得没有当初他们做的决定，就没有现在我的成功。”
　　沈悠宜愕然，好奇葩的逻辑。
　　看到她错愕的神情，莫欣岚弯起唇角，“很意外是不是？我当时听到也觉得不可思议。”
　　“算了，不提我的糟心事，说说你吧，你为什么想当花艺师？”
　　“因为我妈妈喜欢花。”
　　沈悠宜弯了弯眼眸，“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她总是会抱着我去欣赏她种的花，教几岁大的我认识花的种类。”
　　两人聊得正欢，有人惊呼一声，“快看！下雪了！”
　　她们齐齐偏头看向窗外，绵密的雪花从夜幕旋转而下，落在树梢枝头，渐渐堆积，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雪白外衣。
　　莫欣岚回忆起，“我还记得来京市的第一年，第一次看到雪，兴奋地跟个二傻子一样。”
　　她的家乡海市，四季如夏，没有机会见到雪，除非人造的。
　　沈悠宜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挺可爱的。”
　　莫欣岚刚想接话，电话铃声响起，她拿出一看，是宠物医院打来的。
　　她接听，听筒传出一道冷沉磁性的男声，“莫小姐，可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可乐是她养的一只三花猫。
　　“方便，黎医生你说。”
　　她跟沈悠宜打过招呼，走到一边安静的角落接听电话。
　　刚才离得近，沈悠宜也听到电话里的男声，隐约觉得有点耳熟。
　　这声音，这姓氏，又是医生。
　　她轻声嘀咕：“该不会这么巧吧？”
　　窗外的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原本坐在客厅聊天的几人纷纷跑到外面拍照。
　　沈悠宜怕冷，不想出去，索性继续坐着玩手机。
　　收到黎晏辞发来的信息，她讶异扬眉。
　　【花孔雀：小悠宜，你在哪呢？什么时候回家？】
　　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在家？不是说明天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