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侵袭入骨髓,肺腑都跟着收缩起来,牵扯着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哆嗦。惢嫣搓了搓手掌,脚蹲的有些麻了,刚想站起身来,就听到了门口的响动。
刀剑碰撞发出了铮铮的声响,刺激着她的耳膜,让她牙齿发酸。
宫惢嫣躲在衣柜里。
无他,这里比较暖和。她甚至还在里面换下了湿透的衣裳,摸了里面一件男装穿上,这件衣裳不合身,还略显单薄,但总比湿的好。
衣柜里是腐木的气息,浓重的叫人喘不过气来。惢嫣可以忍受,可是外面的动静总叫她放心不下,尤其是她听到那打斗愈发的近,已经至她屋门前了。
裴厌缺会在这里嘛?
她想推开柜门看一眼,但又怕自己被发现成为俘虏去威胁他,便忍住了。
她想,她若是成为俘虏,那个冷硬淡漠的男人,肯定不会受到威胁的。
小命要紧,还是苟着吧。
然外面的声响渐渐平息下来,雨貌似也小了。
外面传来谈话声:
“主子,您受伤了?”
“无妨,去前面看看。”
“是……”
这是裴厌缺和他的暗卫对话,那么,这一块儿安全了,没有杀手了嘛?
终于能出去喘口气儿了,惢嫣想着,推开了衣柜。
然,她推开衣柜爬出去,嗅一鼻的新鲜空气。脚步朝外走去,视线看到屋外的第一幕场景,就是裴厌缺的黑衣暗卫,从背后,将长剑刺入他的腹部!
宫惢嫣眼眸瞪大,脑子有一瞬间宕机了。
暗卫颤抖着手,松开了剑柄,脚步踉跄着后撤了两步。
裴厌缺僵硬的回过头,惢嫣看到他眸中的不可置信,旋即化作了了然。
“主子,我……我没办法,我的妹妹在他们手上,我不得不这么做……”暗卫的声音都在哆嗦。
裴厌缺问出的第一句话是,“相爷,无事吧?”
暗卫直摇头,“他们吩咐我对相爷动手的,我……”
他违背了上面的命令,自请跟随裴厌缺,给他们做内应。于那群人来说,除掉裴相定比他这个养子更重要。可他是怎么说服上面的,裴厌缺不知道,也不关心,他只是松了口气,远在上京的养父没有大碍。
裴厌缺的长剑在打斗中被折断丢在一旁。
大抵是因为他没有武器,再加上被刺了一剑,暗卫以为他不得反抗,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昔日的主子就要死在自己手里,他神色恍惚松动。
然,在此之际,裴厌缺后撤了半步,他捏了捏拳,一把抽出插在身后的长剑。
掌心扣在剑身,一瞬间就鲜血淋漓了。抽出来后,他微抛了一下,旋即迅速握住剑柄,一剑,就斩下了暗卫的头颅。
他的头飞在不远处,惢嫣看到脖颈的切口,喷出浓雾一样的血浆,还隐隐冒着白色的蒸汽,升腾而去。
“表哥!”眼瞧着男人伟岸的身形不稳 几乎要倒地,惢嫣怪叫一声,疾步冲进雨中,将其托住。
他的身后不停的流血,惢嫣知晓那一剑刺的不浅,只怕是伤了肺腑。他就这样倒在她眼前,她慌的不行。
男人沉重的身子全压在她身上了,惢嫣真怕他就这么厥过去了。
她想去喊前院的暗卫帮忙,那边的打斗声还未停歇,裴厌缺一把扣住她的手,“去屋中……”
惢嫣明了,裴厌缺是那群人的主要目标,他要是暴露,定然会被所有人都吸引过来,那样,才是真的置于险境,他这模样,只怕十死无生!
“好好!”惢嫣胡乱的应着,将他一直胳膊环过脖颈,往屋舍里去。
把裴厌缺扶到床榻上后,惢嫣在衣柜里翻找了半晌。她抱着一大堆单薄的衣物朝他走去,“表哥,这里有药物吗,我给你止血。”
在裴厌缺的指示下,惢嫣找到了每个宅院都有的暗格,里面放着许多药。
她划开他伤口处的衣物,那一指宽的刀口被雨侵蚀的一塌糊涂,只有他自己知晓有多深。
她想给他做清理,男人却隐忍着拒绝,让她上药。话语强硬的不由人拒绝,惢嫣咬牙,清理了伤口边缘,将止血的药物倾泻倒上去,再用布条缠好。
他撑着床榻站起来,只这么一个动作,那伤口又涌出一大股血,将雪白的衣物给染红了。
“你……你会死的!”惢嫣心急,却听到门外有响动,一个黑衣人踉踉跄跄的跨进门槛,他显然也受了伤,可他的杀人任务重要的多。
宫惢嫣攒劲了手中匕首,就在她要趁其不备去行刺之时,一枚暗器“咻”的一声射出,正好扎入杀手胸口。
他闷哼一声,身子一倒,死了。
惢嫣注意到那枚暗器,是她放在床头的发钗。
动手之人自然是裴厌缺。
好厉害。
她惊异,他随手一掷竟能取人性命。同时又松了一口气,雨停了,前院打斗的声音也停歇下来。
裴厌缺的暗卫应该会找来吧,那样他就安全了。惢嫣想着,然而等了一刻多钟,还没有人来。
“我去前面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惢嫣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她攥着那把匕首,从小径一路往前摸索。
路面积水颇多,冲刷起泥土,变的又脏又浑,混着鲜血的殷红,时不时还会见到死不瞑目的头颅,白花花的脑浆迸了一地,发出温热的怪异气味……
惢嫣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电视剧里也没见过,貌似只有丧尸以及战争题材的电影才敢这么拍。
前几日惢嫣见到这场面时,还会忍不住作呕,迎来裴厌缺嫌弃的目光。现在竟觉得习惯了,那些残肢断臂,于她眸中不过一块又一块的烂肉。
前院更加令人胆战心惊。
无人生还。
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暗卫的,杀手的,一个喘气的都没有。
惢嫣的心蓦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