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有两个小时,元诚总算回来了。
他把元舒心拉到一边,小声说。
“姐,琴琴去了她城里的家,和她爸妈在屋里嘀咕,说要除掉你,我看见元琴琴出门了,她去找了一个男的,两人嘀嘀咕咕的,我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元舒心心头猛地一跳,那个害小玉的人终于要出现了吗。
“那男的长什么样?”元舒心冷静问。
“头发有点长,跟个二流子一样,这只眼,眼皮上面,只要他眼皮一耷拉下来,就能看到一大块黑的。”
元诚仔细回想。
“下次见到他你能认出来吗?”
“能。”元诚笃定。
元舒心心里突然有点紧张,要不要和贺云迟说声,让他保驾护航一下呢,就是不知道这个男的到底是要对付她,还是要对付小玉。
毕竟,她来到这里,有些事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姐弟三人坐车回家,元舒心一路都很警惕。
这次回去的早,贺云迟没有来接她,到家时,贺云迟已经把饭做好了。
只是,他近日柔和的眉眼间好似又冰冷了起来。
元舒心觉得奇怪,心里纳闷谁又惹他了。
不过她心里有事情,也顾不上理他,思索着要tຊ写些什么文章才能挣点钱。
慧慧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在那里飞来飞去。
元舒心都没顾得上看。
贺云迟一想到今天和她关系那么亲密的俊俏小白脸,心里不舒服极了。
自己饭都做好了,她竟然也没看见,也不夸他好了,他就更烦了,掀铁皮锅盖的动作就大了点,他故意跟被烫了一样的哼了一声。
这声响动终于惊动了屋里的元舒心,她赶紧跑出来问:“咋了咋了?有没有受伤。”
贺云迟看到她关切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了挺可笑的,又幼稚。
“没事。”
他心里的闷气奇异般地不见了。
“我来盛饭吧,辛苦你了,贺团长,带娃又做饭。”元舒心对他笑笑,接过他手里的勺子。
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手指间似乎有电流一样传过。
元舒心微怔一下,赶紧把手拿开。
结婚三年了,两人连手都没有互相拉过,这突然一碰,怪难为情的。
贺云迟感觉心口有点热,让人心跳的感觉又来了。
盛好饭,元舒心才发现慧慧手里的竹蜻蜓。
“慧慧手里的蜻蜓从哪里买的呀?”
元舒心笑眯眯地问。
“城里,爸爸给我买的。”慧慧跑得满头大汗。
他也去城里了?元舒心转头看了眼贺云迟,那他有看到她在厂门口哭诉么,他要看到还怪丢人的。
贺云迟没说话,端起碗吃饭。
元舒心知道他话少,便也不多问。
应该没看到,城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哪能正好走到那里去,反正他也不会在意她的。
凌平川一直很安静的吃饭,元诚这孩子就是欠揍,人家都不理他,他还端着个碗上赶着去没话找话。
“大外甥,你咋长得比我高呢,我看你还没我能吃。”
“大外甥,你这么瘦,你班里小孩不打你么?”
凌平川实在不想和他说话,端着碗离他远远的。
元诚看他走了,扭扭身子,一会又贴上去了。
“大外甥,你脸咋这么白呢,咋捂的呢,和我讲一下呗,我咋就那么黑呢。”
“咦,大外甥,你手指头好长,我看看。”
他说着就去抓凌平川的手。
凌平川恼了,“谁是你大外甥?我不是。”
慧慧端着碗喊:“大舅,我是,我是。”
元舒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诚,你烦不烦,没看川子都不想搭理你嘛,赶紧吃完饭,回家去。”
元诚也不生气,端着碗就走了。
元舒心突然间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忘记买稿纸了。
“川子,你能借我一支钢笔和一些稿纸么。”
她只得问凌平川借。
凌平川答应了一声,吃完饭就去给她拿。
给了她一叠厚厚的稿纸,和一支钢笔。
“你要这干什么?”贺云迟也实在好奇,问了一句。
“挣钱。”
元舒心轻笑一声。
贺云迟心里涌起一丝愧疚,她真是穷怕了,现在满眼里都是钱。
今天才了解到她原来也是一个千娇万宠的小姑娘,原来她扛了那么多的压力。
元舒心等慧慧和元玉睡下,才开始趴在贺云迟做的小桌子上,点着油灯,开始构思文章。
她写完四篇,又改了好几遍,才工整地誊抄到纸上。
弄完后,公鸡都开始打鸣了,她才吹灯上床。
而躺在堂屋的贺云迟也有些难眠,想起今天元诚鬼鬼祟祟地跟随那个叫啥琴的。
他也跟了过去,就看到那个啥琴和一个男的头抵头的在一起很亲密,两人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所以,元诚跟踪人一定是元舒心的意思,那么,她到底想要干啥。
问她,她也不会说的。
想起元舒心已经和他提出了离婚,把他排斥在她的私生活中,他心里就有点烦闷。
他现在心里很复杂,元舒心要和他离婚,按理说他应该是高兴的才对,毕竟这桩婚姻是他不情愿的。可心里真实的想法却又不是这样,她一提离婚,他就心里烦躁。
那么,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贺云迟一直是个冷静的男人,从不会热血冲动,在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前,他会先按兵不动。
次日,元舒心因为睡的晚,起的也很晚。
起床后,贺云迟已经下地干了一早晨活后,把早饭也做好了。
吃过饭,元舒心把稿子装到布包里,包里揣着一把剪子,又带着元诚和元玉走了。
在宗书记没回来之前,她还得继续闹。
贺云迟换了身平常衣服,让凌平川自己在家带着慧慧,自己也跟着去了。
元舒心在厂门口闹腾了一会,便也安静了,反正现在整个棉纺厂都知道元中武的品行了,就算他狡辩不欠钱,大多数人也不信他。他接亲哥的工作是事实。他人品也摆在那里。
宗明扬如约过来了,元舒心把布兜里的稿子递给他。
漫不经心地翻着,宗明扬心底是真不认为她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来。
一个乡下妇人,能写出什么深奥的东西来呢。
但看着,他的眼神变了,神情凝重了起来,看完四篇文章后,他沉默好一会才问:“真是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