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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听云终于挤上了南下的车,车上那是脏乱差。
  不过,这年头的火车就这样,鸡鸭鹅都可以往上面赶,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队伍的车厢,等她上去的时候发现挤满了。
  没办法,她只能坐到了靠厕所附近的地方。
  幸好有个大麻袋,坐的地方是解决了。
  这地方也比那边宽敞,都不知道那些人为何全都要往里面挤?
  这会功夫她还不明白原因,不过总有明白的时候。
  随着列车上的人慢慢挤满,列车长带着几个红卫兵往这里走过,有人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李听云。
  “那位女同志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坐在这里?是南下的同志吗?”其中一个红卫兵戴着徽章的红卫兵走了过来。
  “领导们辛苦了,我叫李听云,是这次南下的同志。”李听云站直了身体。
  经历了敌特的事情,她可一点都不敢放松,就怕又被怀疑了。
  听到这样的称呼,看着眼前瘦小的女同志,其中一个红卫兵拿出张名单。
  在上面找到这个名字,他热情地说道:“小同志,跟我来吧!”
  果然嘴甜好办事,李听云拿起麻袋跟了上去。
  列车长看到这小同志那么点个头,有些担心地说道:“这个小同志年纪太小,你们几位同志继续巡查,我去看看。”
  “是,列车长!”其他几人应下声,继续往前走。
  李听云跟着前面的同志走过两节车厢才到了地方,红卫兵跟这节车厢的乘务员交接完就走了。
  李听云拿着麻袋往前走了走,发现根本就没空位,看来是白走一趟了。
  身后跟来的列车长走了过来,他目光如炬地扫了一圈,随后走向李听云。
  “小同志,这里坐满了,你跟我来吧!”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李听云连连道谢,拎着包跟到了后面。
  “不要叫领导,我们都是同志。”列车长纠正了小同志的称呼。
  “是是是,多谢同志!”李听云听话地连连点头,总觉得有些别扭。
  列车长带着李听云走到前面车厢,走廊上有个空位置,这是平时乘务员坐的。
  “你就坐在这里,一会下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报站,不要坐过了。”他认真地嘱咐着。
  “谢谢同志,我一定会认真听的。”李听云没想到还有这待遇,这可比跟那些人去挤着坐舒服多了。
  听说南下的火车要坐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到时候老腰能不能顶得住?
  “陈列车长好,我是刘月同志!”旁边一个扎着麻花辫,穿着花布裙子的女同志看到列车长过来马上站了起来。
  “陈列车长好!”其他五个人也站起来打招呼。
  “你们好,都坐下吧!”陈列车长礼貌地回了一句,转身走了。
  陈列车长刚刚离开,那个叫刘月的同志就走到李听云身边开始打听:“这位同志,我叫刘月,东城过来的,你跟陈列车长很熟吗?”
  李听云摇摇头,一看这就是故意搭讪的势利眼,她最讨厌这种人。
  “都是一起建设农村的同志,你不用那么见外,来,吃糖!”刘月见李听云不吭声,从口袋里抓了两糖塞到李听云手里。
  兔子糖!
  还是个有钱人,一般人可吃不起这种糖。
  李听云其实不缺兔子糖,因为她发现医院仓库有一些兔子糖。
  除了兔子糖还有方便面,水果罐头和肉罐头,以及面条和面粉。这些都是医院给员工的福利,现在全都在仓库里。
  棉被她也不缺,只是医院的全都是白色被套的,要用的时候,还得弄个大花被套,才合适这个年代的气质。
  眼见这小同志连兔子糖都不要,另一个短发的女同志不满地站起身来,伸手就把桌上的兔子糖给拿走:“刘月,人家不领情就算了,你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
  周玉梅,留着学生头,皮肤黝黑,两颗大门牙,长相是一般中的一般,走在人群中绝对认不出的那种。
  家里条件很一般,却又喜欢显摆,tຊ明明吃不上这种兔子糖,还跟其他几个同伴夸口说经常吃。
  只有她自己知道,兔子糖放到嘴里的那种甜,简直就甜到了她的心里。
  刚才刘月每人只给了一颗,如今一下给了这位女同志两颗,她一下就眼红了。
  刘月看着周玉梅那小家子气的样子,气得咬牙恨不得上去抽这女人两耳光。可,想到自己的形象最后还是忍住了。
  “同志,你怎么称呼,我们都是去南下的同志,出门在外需要互照顾照顾。”她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李听云这次没有装哑巴,开口说道:“我叫李听云,住在城西。”
  “城西,呵呵……”听到这话周玉梅的优越感一下就出来了。
  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对着旁边的另外三个同志说道:“城西可是我们县最穷的地方,看她穿得那么好,我还以为跟刘月一样是城东的?”
  其他三位同志是从前一站过来的,并不知道这些道道,听着周玉梅说话,他们也不插嘴。
  城西?
  怎么会是城西的?
  城西是穷鬼待的地方,也就那纺织厂能看看。
  可,这人怎么会认识陈列车长,陈列车长可是连她爸都说不上话的人。
  不行,她得好好问问,说不定是隐藏的有钱人。若是家里有哥哥没结婚的,说不定,她还能想办法回来。
  李听云不知道刘月的心思,也懒得去管,她看着窗外,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房子。
  这年头,即便是有钱也得藏着掖着,不然一不小心头上的帽子就压下来了。所以,还是财不外露的好。
  可,偏偏有些人为了显摆,把袖子一捞,将手上的大表链子给露了出来。
  “周玉梅同志,你这表真好看!”坐在旁边的男同志都忍不住夸了起来。
  “当然好看,这可是梅花牌的,我过生日的时候,我爸刻意送给我的。”周玉梅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就怕旁边的人不知道。
  刘月真是烦透了这个显摆的土包子,全身上下也就那块表能看几眼,她没放弃继续跟李听云搭讪。
  李听云觉得这人就像大头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叫个不不停,最后实在受不了,拿起东西去了厕所。
  等她走出车厢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去了前面车厢。
  她觉得可能看错了,他可是公安,每天那么忙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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