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欢眼神微眯,她不信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能自己来到衙门。
定然有人蓄意引诱。
“是你!沈妤欢!你抢走了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这疯妇虽然说话颠三倒四,可吐词却是清晰的,她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锁住沈妤欢的身形,那模样似乎随时都想扑上来。
众人惊骇地望向沈妤欢,纷纷下意识远离了她。
“怎么回事?为何这疯妇人就只认得她?”
“是啊,如果不是真的有仇,怎么会神志不清了还记得她?”
周围的人再次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沈妤欢。
“肃静!肃静!”吴有才使劲拍打着惊堂木,听见那疯妇的话顿时心中一喜。
本以为此事再无可能了,没想到峰回路转。
“沈妤欢!”他眯起绿豆大的小眼睛,皱眉冷喝道,“这妇人口口声声说是你拐走了她的孩子,你当作何解释啊?”
沈妤欢刚想开口,不远处的沈青青却突然状似慌乱地捂嘴,“莫非上次欢妹妹真的对李大姐的孩子……”
她突然止住话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这幅模样落在其他人眼中却是欲盖弥彰。
“你刚才所说是何意?从实招来!”
沈青青被吓得浑身一抖,双膝跪地,双眼泛起盈盈泪花,抬头解释道,
“回禀县老爷,我,我只是有次无意中看见欢妹妹跟李大姐家的孩子说过话,接着没几日李大姐的孩子就不见了……
肯定只是说说话而已,毕竟欢妹妹一向喜欢孩子,又怎么会做出拐卖孩子这样的事情呢……”
“你的意思,沈妤欢之前是认识这疯妇孩子的?”吴有才故作深沉地问道。
沈青青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低下头去时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精光。
“沈妤欢,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吴有才重重一拍惊堂木,一脸冷意地瞪着她道,“你明明与失踪的孩子是认识的,却说不认识这疯妇,分明就是在撒谎!”
“哼,要本官说,这一切莫不都是你自导自演的?”
沈妤欢俏脸微沉,脸上的笑容也染上一丝寒意。
“大人,仅凭一个神志不清的妇人之言便能将这一切前后都联系起来,民女实在佩服。”
她语气无比讽刺,“退一万步讲,就算我跟这疯妇的孩子有过一面之缘,那她的孩子跟其他人也打过照面,那些人是不是也有拐走她的嫌疑呢?”
吴有才一愣,随即又面色难看道,“可你堂姐与你是亲戚关系,她都如此说,还能有假?”
沈妤欢险些被气笑,这两人说来说去无非还是想把罪名扣在自己头上。
沈青青想看自己倒霉,吴有才看向自己的目光则带着粘腻,都没安什么好心。
“大人……”
沈妤欢刚想说话,身旁一道身影却突然朝自己袭来。
“孩子,我的孩子!沈妤欢,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幸好沈妤欢躲避及时,避开了这疯妇的攻击,可跪在一旁的沈青青就倒霉了。
那疯妇无法收住力道,整个人直挺挺地压在沈青青身上,顿时一声惨叫传来。
公堂登时乱成一团,周围的人都害怕自己被殃及,纷纷四处逃散开来。
吴有才喊了几嗓子也没见效,又转头吩咐衙役去抓住那疯妇。
可那疯妇疯起来力大无比,见人就咬,一双眼睛猩红似野兽,衙役们从未见过如此情景,也被吓的愣在原地。
“大人,我有办法让她神志恢复正常。”沈妤欢突然高喊一句,“只是公堂实在不是看病的地方,请大人允许我将此人送回家,如果大人不放心可以派些人跟着。”
吴有才本就担心自己遭受牵连,看着那形容可怖的疯妇心里也有些胆寒,只得不情不愿地挥了挥手,
“来人,将孙大强收押!,你赶紧将这疯女人送回家中,别在这扰乱公堂!”一边在师爷的维护下匆忙逃进内堂。
沈妤欢正准备掏出银针,手边却被人扯了一下。
一低头便对上一双紫葡萄般的大眼睛,只是那双眼睛正充斥着不满。
“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沈妤欢一愣,“你怎么来了?”
景跷还没回答,就听她追问道,“你把你哥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见她率先关心的是自家大哥,景跷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可面上仍旧硬邦邦地回道,“哼,我自然是带着他一起来的。”
也不知怎么想的,又多嘴添了一句,“他待的地方可比你安全多了。”
沈妤欢这才心下稍定,眼看着疯妇又要扑过来,她连忙将景跷往自己身后拉。
景跷看着她护鸡崽子似的姿态,神色一顿,看向她的眼里划过一丝复杂。
可沈妤欢却没顾及这些,她心知这疯妇一旦发起疯来力气就十分惊人,凭自己如今的力气,想要用银针瞬间制服这妇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咬咬牙,沈妤欢正准备奋力一搏,一根绳子却绕过她直直对准那疯妇套去。
绳子精准无误地落在疯妇身上后便瞬间绷紧。
沈妤欢愣了愣,景跷气急败坏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
“还傻愣着干什么!帮忙拉啊!”
沈妤欢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伸手一起用力拉住绳索,终于成功将疯妇固定在原处。
景跷收回绳子,扫了眼沈妤欢额头上的汗,撇了撇嘴,“真不明白你干嘛要理会这种麻烦,多管闲事!”
沈妤欢笑了,不过是被气笑的。
她同样没好气地回道,“你没听见她嘴里口口声声喊的名字是我的吗?要是现在走了,不知道又要留下多少把柄。”
景跷一愣,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无声地质问之前想要卖掉他的人究竟是谁。
沈妤欢没工夫搭理他,掏出银针朝疯妇头顶扎去。
本来还在挣扎的疯妇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瘫软下去。
沈妤欢见她眼底的猩红稍稍褪去,又在她颈部的穴道上扎了一针,只见针孔的地方缓缓渗出几滴乌漆嘛黑的血珠
疯妇吐出一口浊气,脸上不再是痛苦的神情,眼神也跟着清明了几分。
“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疯妇看向询问她的沈妤欢,脑海里划过一幕模糊的记忆,她记得这姑娘似乎上次在家中也救过自己……
想到这儿,她急忙拽住沈妤欢的手腕,“我家里的厨房……”
光是几个字就耗光了她所有力气,看得出来她很着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有,有……”